凝望著遠處的天空,往日的記憶便好似一幅幅畫卷在老者麵前展開,而隨著那畫卷的變換,兩行濁淚於無聲無息間自老者麵頰滑落。
……
肖姓將領的目光,讓莊簡在眼神閃爍之間,感到一陣發自內心深處的寒冷,那目光中帶著一絲輕蔑也帶著一絲同情,然而更多的卻好像是一種譏諷。
入得角樓,內裏的所謂禁軍已然除去了身上的外袍及輕甲,不用問,這些人自然是影衛,方勝手下的影衛。
與王哈兒喜歡有來頭的影衛略有不同,近段時日,方勝貌似更喜歡那些沒來頭的,這些影衛過往大多不被重視,卻難得的有些真正本事。而亂世的到來,聰明人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些改變。
兩名被影衛製住的百人尉還在拚命掙紮,充血的雙眼,漲紅的臉孔,還有那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讓這二人看上去恍若困獸。可是除了這二人被上了繩索並且封了口吞,其餘的護軍大小官員卻並沒有遭到同樣的捆綁,他們表現的極為平靜,雖有些人的麵色一如莊簡那般慘白如紙,可除了眼神看上去有些呆滯,便再也看不出一絲想要反抗的意思。
此種狀況,倒是讓初入角樓時的莊簡多少感到有些詫異,依著他的想法,這些人應該都已經成了死人。
端坐在角樓底層中央的一名影衛官員見到肖姓將領回返,當即滿臉堆笑起身相迎。
“肖將軍果然好本事,三言兩語便穩住了場麵,隻可惜方勝手無縛雞之力,若是早些得了機會拜在肖將軍門下,隻怕現下也能尋個百人尉的職司做做!”
那肖姓將領沒有理會方勝的恭維之詞,其人隻將目光移向了獨自站在一邊的莊簡身上。
“莊簡,你不在城門駐守,跑來此處做甚?下麵的兄弟安好?”
張了張嘴,那編好的說辭明明到了嘴邊,卻是被莊簡又咽了回去,不知道為什麼,莊簡不想欺瞞這位肖姓將軍,即便是明知此刻是在將腦袋別在腰間過活,莊簡還是低下了頭一聲不吭。
這無聲的話語讓肖姓將軍明白了一切,旁人或許不知道事情的起因,相較於肖姓將領自己,他未必就不清楚。
軍伍中人,本就不該和那些朝中的大員走得太近,可自己偏偏就這麼做了,並且自己還娶了個相貌並不出眾的婆姨,而那個婆姨本家姓陳,若論藏著的身份,影衛前提調陳小虎還需叫自己那婆姨一聲“小姨”。
從陳達被關入刑訊司的那天起,肖姓將領就一直在等著影衛找上門來,可是他沒能想到,會是當下這麼個狀況。
“本提調方才說得清楚,若是肖將軍做得妥當,影衛這邊自然不會難為各位的家人,不知道肖將軍想好了沒有?總不好讓兄弟我一直這樣等著!”
端坐在太平椅上的方勝輕撫著膝上節杖,杖上散開的金色穗子在燈火映照下顯得分外紮眼,而赤紅色的杖杆上麵,雕刻著象征著皇權的盤龍圖案,這顯然是某些皇室宗親才能把玩的物件。
看到這等物件出現在一名影衛官員手中,莊簡心頭不由得一陣暗喜,是不是謀逆莊簡並不在乎,可他很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能不能跟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