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投出箭矢的同時,十人尉齊歡電射而起,腰間鋼刀瞬間出鞘,銳利的鋒刃徑直斬向這名影衛官員的喉嚨。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當即令周圍響起幾聲驚呼。
無怪乎堂堂影衛也有人沉不住氣,十人尉與那名影衛官員之間不過數步,如此距離,當真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齊歡看到了那官員嘴角的笑意,齊歡見過這笑意,自家將軍偶爾也會如此,可每當這種笑意出現,齊歡的心頭就會泛起一陣寒意。
一隻纖纖玉指出現在了齊歡眼中,緊接著發生的事情幾乎讓齊歡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那隻精鐵鍛造的箭矢,居然被這根手指輕鬆彈開,而自己揮出的鋼刀,也在行將沒入那名影衛官員喉頭之前,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錮。
不等齊歡看清那隻指頭的來處,下腹部的重擊讓齊歡丟掉了手中的鋼刀,見齊歡倒地,一名影衛又上前補了一腳,這一腳勢大力沉,端端正正踢到了齊歡的嘴角,而那靴子前端明顯還襯著什麼硬物,齊歡隻覺眼前猛地一亮,當即失去了知覺。
以影衛的做派,自然不會讓齊歡暈厥的太久,刺入足心的一根細針,有時候遠比一桶涼水管用。
“說吧,你要將這支箭送往哪裏?你說得痛快,本官自然也給你個痛快!”
卡在唇角的一根木棍讓齊歡放棄了自行了斷的打算,其實即使沒有這根細木棍,齊歡也做不了什麼,掉落的牙齒和鬆動的牙床,早已讓他最後的努力成為了一種奢望。
“老子是禁軍,便有刑罪也輪不到影衛來管,識相的早些放我回去,若是我家將軍告了上去,隻怕你不好在安平王爺那裏交待!”
安平王統管京都防務,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而近段時日,隻要抬出安平王單勉,京都的影衛總是會乖乖夾起尾巴。齊歡深知打狗還要看主人的道理,而這,也許是自己能夠逃過一劫的唯一機會。
“其實你說與不說本官並不感興趣,有了你這顆腦袋湊數也就夠了,左右抓住的又不是隻有你一人,你不說,自有旁人說,李敢,送他上路!”
看著一名影衛抽刀上前,這齊歡麵露獰笑吱唔說道:“這法兒對我齊歡無用,有種你便真砍了老子,老子就不信,你們影衛如今還有這般大的膽子!”
齊歡的言語令這名影衛官員啞然失笑,其人擺手製止了手下的動作後說道:“你還真說對了一些,換了總領大人,他當真不敢,可換了我方勝,砍了也就砍了,來啊,讓他見見那幾個腦袋,看看有沒有他認識的!”
一個麻袋被人從偏僻處拖出,袋口脫開,幾個偌大的腦袋骨碌了出來。這齊歡看著看著,雙眼猛地瞪得溜圓,這幾個腦袋中有一個他還真就見過,可齊歡清楚記得,每每見到此人時,自己要口稱“將軍”。
“看夠了吧,看夠了就上路,遇到我方勝是你的運氣,老子素來不喜歡折騰人,到了陰間要是再迷路,且記得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偌大一座城池就擺在那裏,拉泡屎死不了人,可要是蠢,就真得會丟掉性命!”
鋼刀掃過齊歡脖頸,沒有再給他招供的機會,方勝想得明白,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少一點為妙,貌似有位姓成的將軍曾對他說過,“在沒有搞清楚上官想要什麼之前,好奇心太重,總是會帶給自己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你成懷素也會怕麻煩嗎?”
目光望向身側站立著的封紅衣,那雙靈動卻毫無用處的眼睛此刻居然充滿了淚水,方勝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猶豫良久,方勝暗暗歎了口氣,轉過了身形。
“我們回去吧!楊波,你去告訴兄弟們一聲,沿途但凡見到生人,無論帶著什麼,又是何種來曆,無需顧忌一律斬殺,若有人領頭尋事,當即拘捕送往刑訊司。總要給王大人找些事情來做才妥當,免得他事後說我方勝忘恩負義,不顧及往日交情!”
回返京都的道路凸凹不平,可明明瞎了一雙眼睛的封紅衣卻始終緊跟在方勝身後,不知道是為什麼,方勝又想到了成懷素,也想到了那名一直跟在成懷素身邊的俊俏親兵,漸漸的,方勝放慢了腳步。
“謝兄這是跑哪去了?城牆上都亂成了一鍋粥,值此緊要關頭,他不在王爺身邊呆著,豈非平白錯過了大好機會,紅衣,你該勸勸你那妹子,莫要讓謝兄再做些無聊事兒,左右這涉川已經亂了,仔細尋個靠山保住性命才是正事。”
隨著這話語,方勝的手掌悄悄伸向封紅衣那根神奇的手指,指間的碰觸,讓封紅衣身軀微微抖了一下,但封紅衣沒有拒絕方勝,而是任由其人牽住了自己的手指,可原本應該感到興奮的方勝卻在這一刻閉緊了嘴巴,方勝沒有看到自己預想的那一幕,封紅衣的臉龐沒有因羞澀而漲紅,反倒是變得無比蒼白。
遠處的觀魚亭方向漸漸亮起燈火,這漫長的一天似乎即將結束,然而夜晚的到來,會不會意味著一種延續,唯一的世界裏,原本就不該存在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