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漫長的一天(七)(2 / 2)

船頭上的許三福身軀狂震,不經意間扭過臉,看到的卻是劉半山那張扭曲的麵孔。

“看什麼!不想死就老實站好!”

劉半山的低聲叱喝讓許三福險些尿了褲子,他很想哭,可是他不敢。

許是笑得累了,納言真妃喘了一口氣,隨即攏了攏鬢角的秀發接著說道:“二十五年前,你幫他除去了宮中的隱患,若沒有你,他如何能做上今天這個位置,可這大的功勞誰都以為他會將我讓給你,但是他又做了什麼?要不是劉公祠保住了你的性命,你哪有今日的造化!迷陀丸和那些畫的事情他怎會不知?大婚當日,他便向我那兄長酒中下毒,隻是他沒有想到,我兄長的修煉之法另有來處,根本就不懼怕這迷陀丸。這等事便隻有你不知!我的好哥哥,你當真是個天大的傻子!”

“你為了他,連待你有如己出的劉家人都敢殺,他卻隻因為劉家人送給你的姓氏和一個道聽途說的傳言便容不下你,若非小蘭一直勸說他不要寒了眾人的心,你以為他真會放過你?找你回來又給你個影衛總領的官職,不過是將你捆在身邊,而影衛總領一職,也會讓你被所有人孤立起來,如此算計,天下真有這樣的兄弟嗎?”

“還有你那個姓謝的徒弟,你當真以為自己能護得住他?伏修道早去查過此人底細,還好他不姓劉,也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即便如此,若非擔心那把刀再落到旁人手中不好掌控,這孩子又如何能活到現在?其實我一直有些懷疑,當日若依著你言,那兩個人應該是死在宮內才是,火場中的屍骨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可是永寧河邊的那兩具屍骨又是何人?宮中與劉家人交好的皇族貴戚是有一些死在了宮外,可這件事未免巧了一些,我記得當年曾送過一柄小刀給你,不知道那刀兒現在在什麼地方?”

“咣當”一聲,一柄玉質手柄的連鞘短刃被劉半山從懷中掏出擲到了納言真妃的麵前。

看著那短刃,納言真妃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可看著看著,納言真妃的嘴角笑意再現。

“難得你還記得那刀兒的模樣,也不枉小蘭將自己的身子先交托了給你!”

“閉嘴!”

官船上響起劉半山的一聲斷喝,這一次,劉半山沒有壓低聲音,可許三福卻注定會成為一個死人。

船頭上的許三福詭異的笑了,他忽然發覺死亡也不是一件太了不起的事,一個宮中的閹人,能知道這麼多秘密,又穿過了這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利的帝王衣袍,死又算得了什麼?隻可惜沒人能在史書上為他許三福留下一筆,若當真如此,他許三福便是沒了傳承,靈位也會被供奉在自家祠堂的最高處。

蜷縮著的許三福就好像被人打了雞血,那瞬間升騰起來的豪氣立時充斥整個胸膛,船頭上的他意氣風發,原本垂下的雙臂也背在了身後,那抬起的頭顱,額頭高高揚起,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對岸,當真像及了一位真正的帝王。

“唉!這樣的人,殺了可惜了!”

此時此刻,似這等的俏皮話從納言真妃口中吐出卻帶著陣陣寒意,也許正是因為這寒意,劉半山的目光終於從許三福身上轉回。

“小蘭,你何必一定要揭破此事,你知道,隻要有我在,錚兒未必會死,原本錚兒不是沒有機會,隻是因為你,因為你背後的問天宗,他才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雖說你的兩位姐姐都已做了昌餘武山的帝後,可她們又有哪個留下了自己的子嗣?若是想做這涉川的國母,當日就該由著錚兒做個太平王爺,你定然要搞出這多是非,又是何苦!”

聽聞劉半山此語,納言真妃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眼眶中漸漸湧出淚水。

“半山,你什麼時侯才能真正懂得一個女子的難處?一個女子即便榮耀,那心思終究會落在自己丈夫和孩子的身上,小蘭早就累了,做不做這國母帝後又有什麼差別,可錚兒不同,坐不上這個位置,他會死,我們的兒子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