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空,漸漸有了一些光亮,蹲在廊下的謝觀星終於看明白了這條野狗能夠活到現在的緣由,饑餓或許會讓人瘋狂,可是再瘋狂,也沒人願意被一條患病的野狗咬上一口。
一身官衣的謝觀星緩緩起身向後退去,對於這條狗會不會衝出來,他沒有多大把握。雖然謝觀星自問,以自己的身手,便是這條野狗撲出也足以應付,可他並不想就此將其斬殺,他隻是記住了那條狗的眼神,那裏麵時而充斥著恐懼,時而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凶狠,可每當這隻狗的眼神掃過自己的咽喉,一旦碰觸他謝觀星的視線,那狗兒立時便將眼光移向了旁處。
“這還是狗嗎?”謝觀星暗暗問了一句,做過影衛的他,身上忽然泛起一陣寒意。這種眼神他謝觀星恍惚間似是在那裏見過,冥冥中,謝觀星忽然生出了一種感覺。
從這一刻起,自己必須學會去習慣這種眼神。
已然回到安平王府的單勉沒有如往常一樣前往春草房中,即便聽聞其人已經從宮中醫館回返,單勉還是選擇了將自己獨自關在書房之內,此時的他,還在回想著謝觀星的話語。
對於那個叫成懷素的五龍參將,單勉素無好感,五柳巷的襲殺,雖說最終隻讓一名女子逃脫,可是以成懷素當日的表現,卻實在是有些差強人意。
單勉搞不懂,一向謹慎的謝觀星為何獨獨對這成懷素這般看好,一個遭逢危難連官服都不敢穿著的將領,即便心思縝密,又能有多大本事?雖說此人箭法勉強能讓人看得過眼,安排部屬入官衙烘烤弓弦的行止也多少讓人感到欽佩,可要是將整個京都的防務交由此人監督,單勉總覺得有些靠不住。
即便是謝觀星,單勉也從沒想過要將整個京都的防務交托,他在等一個人,一個真正可以挑起這副重擔的人,至於監軍一職,原本就無需什麼才幹,首要不過是可以信任。
“候敬宗!”
沉思中的單勉忽然開口喊道。
春草即已回府,那麼候敬宗這個王府的武護總管自然會呆在他應該呆的地方。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身青衣的候敬宗邁步走了進來。
待見過禮數,候敬宗開口問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可是要前往王妃住處,王妃方才讓人傳了話,今夜身體不適,還請王爺先往旁處安歇!”
單勉聞言倒是一愣,似這種狀況,自春草入府還是第一次,可轉念一想,單勉又覺得春草此舉當在情理之中。
那條手臂的出現,任誰也會感到震驚,更何況一名弱稚女子!
待看了候敬宗兩眼,單勉開口說道:
“王妃受了驚嚇,本該調養一下,此事本王知道了。不過本王喚你進來卻不是因為此事。明日你且持我令牌去禁軍軍營處看看,周謹帳下的五龍參將成懷素到底死了沒有?聽聞其人前些日子因觸犯軍規差點被周謹判了斬刑,此刻多半還在掌刑司拘押,若是還活著,先把人放出來。不過,此事你莫要聲張,隻管暗中盯住此人,本王很想知道,此人近日在忙些什麼!”
候敬宗靜候單勉講完,隨即答應一聲,施禮便要離去,可方至門口,卻是被單勉叫住。
“候老,你的胳膊是怎麼了?因何會有鮮血滲出?”
這一問當即讓候敬宗臉色微變,其人下意識的望向自己的左臂,那裏果然有一些血液滲透的痕跡。
“老奴倒是忘了此事,今番送王妃入宮,因規避行人,掌車時不慎碰破了手臂,這原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故而未曾留意。”
單勉的目光自候敬宗手臂及麵頰上掃過,因見其人神色如常,也就不再行追問。
“好了,你且先行退下,記得安排人手在王妃所在的房間外多點些燭火,沒有本王在她身邊,我擔心她會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