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一聲淺笑傳來,這女子沒有伸手接過油紙傘,隻低頭輕聲說道:“你不是要做我的眼睛,要做我的盲杖嗎?那眼睛可能片刻離開?”
這青衣漢子聞言立時呆立當場,也不知這一刻究竟想到了什麼?可是一道凶光瞬間閃過其人眼底,這漢子猛然對著身後的那片陰影喊道:“兀那漢子,沒膽子拔刀,可有膽子走過來!”
一個略顯猥瑣的身影自陰影中走出,燈火映照之下,方勝那具被濕透官衣裹著的身軀還在不停顫抖。許是跟的久了著了寒氣,方勝的麵色慘白如紙,那還在往下滴淌著雨水的發髻也顯得份外淩亂。
隨著方勝的走近,那隻握著盲杖的手掌有了一絲顫抖。
可也許這擔心有些多餘,那青衣漢子乃至於走到兩人麵前的方勝,他們的目光都沒有放在對方身上,因為,一個蹣跚著從雨霧中出現的漢子,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青衣漢子身後的左手手指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那擋住雨水的存在瞬間擴大,直將其人身側的封紅衣也一並裹挾了進去。
“雨小了嗎?”聽不到雨點落在傘布上的聲音,這封紅衣多少有些好奇,盡管她同樣也聽到了那名漢子的腳步聲,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方勝同樣看到了那個懷抱鋼刀的漢子,但是他更看清了那漢子懷中抱著的鋼刀。
就在青衣漢子緩緩擋在封紅衣身前的那一刻,方勝卻快步從這二人身側走過,徑直迎向了那名懷抱鋼刀的漢子。
一抹不屑再次出現在了那青衣漢子的嘴角,他不相信方勝能夠如此大膽,此番舉動,隻能有一個解釋,這名受了重傷的漢子,應該也是一名影衛。
方勝的舉動,自然瞞不過側耳傾聽的封紅衣,她多少生出了一些好奇,那漢子腳步沉重,呼吸不暢,明顯是一名傷患,這方勝此時上前,莫不是想乘人之危,好在自己麵前爭回些麵子!
“可是謝兄?”尚有兩步,方勝便開口低聲問道。
謝觀星恍惚間聽到了方勝的聲音,心力鬆弛之下,當即向後翻倒,索性方勝反應尚算迅捷,隻一把就扶住了其人。
雨水侵蝕之下,易容之術難免有所變化,但從眉宇間,方勝終歸還是找到了自家兄弟的影子。可是那半截露出胸膛的劍刃,卻直接讓方勝亂了方寸。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方勝的言語明顯帶著哭腔。而這,更是讓叫洛飛的青衣漢子有所不恥。
“左右是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得此果報,不過天理循環,都傷成了這副模樣,倒不如給他個痛快送他往生。方勝方大人,此番拔刀倒是不需要什麼勇氣,你何不試上一試!”
悲憤之下的方勝許是忘了這青衣漢子的來曆,聽聞此言當即對著那洛飛就啐出一口。
“放你娘的狗屁,這是老子的兄弟,老子是不幹淨,可我這兄弟遠比你們這幫鳥貨幹淨,遠比這天下人都幹淨!”
一聲清脆的劍鳴自小巷中響起,蕩起的光芒仿佛能斬落雨滴,然而就在這聲劍鳴之下,雨霧中,一隻油紙傘無聲飄落。
全然不顧那隻抵在自己喉頭的劍尖,方勝已然分不清自己麵頰上滑落的是雨水還是淚滴。對於一臉怒容的洛風,方勝連多看一眼的心氣都沒有,他隻是盯著那名用雙手死死握住洛風手臂的女子哭道:“我知道你精通醫術,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是你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