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謝觀星走近,那漢子強睜雙眼死死盯住其人,口中一陣吱吱唔唔,也不知在說著什麼?而就在謝觀星想要仔細去聽時,身後卻是傳出一陣弓弦崩動的聲音。
那魁梧大漢低頭看了一眼貫入自己胸口的幾隻箭矢,麵帶些許困惑,望向了謝觀星身後。然而緊隨而來的幾箭,再次貫入其人身軀,更有一支直接射穿了這漢子的脖頸。
隨著這漢子“窟通”一聲跪到,幾名禁軍軍士手提弓箭,扛著長條形的步袋從謝觀身側跑過。對於這些軍士的出手,謝觀星沒有加以阻止,原本他們就是自己放進來的,至於在那房中究竟有沒有所謂的病患?謝觀星當然一清二楚。
被雨水浸透的弓弦箭羽如何能彰顯弓力,若是不尋個地方烘幹,其效用不會比徐吉利手中的菜刀強上多少?謝觀星既然能從一貌似尋常的仵作眼中察覺到海月樓上的異樣,那麼他同樣也能從禁軍百人尉成懷素眼中看出那份難以抑製的焦慮。
跪在地上的漢子顯然還沒有死透,其人肩部的一個動作,讓謝觀星做出了反應,就在這漢子奮力想要將手中巨斧向著身後撇出之時,勿悔長刀已斜斜劈過了其人身軀。
噴出的鮮血立時就在這漢子的身前蕩起一片血霧,待血霧落下,地麵上隻剩下兩段翻轉著肚腸的殘屍。
海月樓上的桑貴看到了官衙內的這一幕,方才那個突然冒出的高手,讓他寒毛直豎,可其人隨後的自殘,卻多少讓他鬆了一口氣,可是當他收拾好弓箭,想要悄悄撤走之時,卻是驚異的看到那個魁梧漢子被禁軍軍士射倒,而謝觀星最後補得那一刀,更是讓桑貴的心中猛地感到一陣刺痛。
這鐵陀跟了自己這麼久,今夜卻喪命於此,這讓桑貴於心何忍?即便上麵有言在先,若是事敗,自己當即刻撤走,至於旁人,不必在意其人死活。可這鐵陀是旁人嗎?這是自己多年以來,最好的兄弟!
呡了呡已經被咬爛的嘴皮,桑貴撤下了自己頭上裹著的黑布,再次將放入布袋中的長弓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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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投出長槍的那名軍士被桑貴一箭釘死在官衙的大門之上,與禁軍鏖戰的一眾黑衣人仿佛突然被注入了一股精氣,叱喝之下,居然將禁軍的軍士殺得連連退讓。
已經站到門前的謝觀星被門前的一具具屍體震到,他怎麼也想不到門外會是當下這個結果,自己送出的鐵蒺藜和白灰這些軍士因何不用?像這樣亂轟轟擠在一起死守門前,哪裏擔得起禁軍二字?
謝觀星看得出,這些黑衣人人數雖不多,武藝卻是極高,並且用得多是江湖上的路數,如此角色,不分兵聯手合擊,隻這樣添油一般的抵擋,不是送死又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捆住了禁軍的手腳,那些十人尉難道不像傳聞中說的那樣,是從邊軍中的斥候小旗選拔而來?而那連自己都頗有些佩服的百人尉成懷素,莫非也是個廢物?
劈落一支從對麵房頂上射來的長箭,謝觀星大聲喝到:“你家百人尉何在?”
尚未見有軍士回應,謝觀星身側門柱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成懷素在此,總捕大人何事?”
謝觀星望向門柱,卻隻看到一柄探出柱外的長弓,那成懷素手持弓箭,當真躲的嚴實,這讓謝觀星生起一股想要將這百人尉連同門柱一起劈倒的衝動。
“你怎地帶得兵士,當下這等狀況,因何不讓自己的部屬分開禦敵?給你的那些物事又因何不用??”
成懷素聞言,似恍然大悟,其人在柱後高聲喊道:“總捕大人說了,分兵禦敵,聯手合擊,張懷,許繼,於亮,你三人自行調動本部,不必死守門前,劉洛、徐虎帶本部弓箭手入衙協防,任風,你那些東西可以用了!”
謝觀星聽聞成懷素這等言語,當真是連肺都要被氣炸,其人剛要向柱後走去,卻聽得那成懷素大聲喝到,“小心!”
謝觀星猛然回身,鋼刀劈向急射而來的冷箭,可這一次,他的刀卻劈了個空,那支紅皮大箭,定定射在了謝觀星的心口。隨著謝觀星身軀向後仰倒,成懷素從柱後閃出身形,其人手指一鬆,一支箭矢帶著風聲,幾乎是擦著謝觀星的耳邊向著海月樓頂的那扇窗口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