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方勝的大禮謝罪不同,謝觀星沒有吭氣,他已經很仔細反思過自己回衙後的言行,這安平王單勉說得沒錯,在禁軍麵前強出頭,對於一個原本就沒有什麼人氣的王爺同樣意味著風險。單勉能在那一刻挺身而出,著實不易,而自己和方勝將其晾在局外的所為,的確讓人覺得有些汗顏!可事情也不能全怪衙內眾人,茅廁後麵的那幾個人都已從謝觀星口中知道了某人初始是如何來得此處。雖說來了自然皆大歡喜,但這歡喜中畢竟遮不住一些東西。這涉川的天下本就是你單家的天下,這京都的禁軍本就是你單家的禁軍,事情到了此刻,還有誰猜不出那些衙門外的兵馬到底再等待些什麼?老子想要殺,兒子想要保,試問,夾在中間的人會是個什麼心緒?
五柳巷的公人公幹,倒是觸到了哪條刑律?既然是為了封口,想殺就殺,那還要這律法何用?一個看似有些瘋癲的王爺,為了結交一位公人便做出如此瘋癲的事清,即便勉強算得上是一種義氣,那這義氣是不是缺乏一種應有的底蘊!這推來擋去的可是一條條人命?再沒有看清楚自己是不是棋盤上用來博弈的旗子之前,憑什麼讓人生出感恩之心?
經過了這許多事,有個字眼一直藏在謝方二人心中,卻沒人願意提起,那是“不信”二字。與此相對應,江湖中人倒是有句諺語,若讓我信,十年為期,若讓我信,舍得性命!
正因為這“不信”二字,謝觀星等人在茅廁後麵討論的事情確實不方便讓單勉去聽,因為這件事情涉及到了一個人,若是單勉最終也攔不住外麵的禁軍,那麼有一個人或許可以。
仁厚街的將軍府內,柱國左將軍薛紹正仔細品鑒自己剩下的四把藏刀,這每一把藏刀都有著各自的故事,更是承載了薛紹傳奇一生。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柱國將軍薛紹都獨自坐在這些或殘或缺的鋼刀麵前發呆,也許對於他而言,自己剩下的日子隻能在回憶中渡過,可如今這能勾起回憶的六把藏刀已然送出去了兩把,任誰看到空蕩蕩的三個承架都會覺得少了點什麼?
“想必他知道了我這裏又少了把刀會十分開心,也許六把都送完了的時候,我就真的老了!”摸了摸那個明顯是新作的承架,柱國將軍薛紹的臉上,慢慢開始綻放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那兩把藏刀終究會回到自己手中,這一點,薛紹並不擔心。這六把藏刀也都會如期送出,這一點更沒有必要懷疑。不過,薛紹現下並不真正關心這六把殘刀的命運,他一直在等著另一把鋼刀的出現,隻有將這把鋼刀也擺上自己的刀架,那對薛紹而言才意味著真正的完美。當然,也許還意味著其它一些什麼!
既然那人說了,消失了一百多年的寶刀“勿悔”,終歸會在自己麵前出現,那麼由此帶來的腥風血雨,也必定會重新掀起登雲海內的驚濤駭浪。
“該來的總會來的,這天下安生的實在是太久了,如今誰還知道‘天道噬仙’的來曆?那漢子,如果有朝一日,你一定要來殺我,勞煩你在來之前,定要將刀磨得再快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