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之中,謝觀星翻身跪立,手中鐵尺橫敲張福膝蓋。
但是這一下依舊是徒勞,張福的腳尖隻是輕輕在地麵上一點,整個人就如一隻輕盈的燕雀飛過謝觀星的頭頂,謝觀星剛想立起回身再擊,尚在空中的張福,腳跟猛地後蹬,端端正正的踹在了謝觀星的後背之上。
“撲”的一聲,一大口鮮血從謝觀星口中噴出,手中的鐵尺亦從掌心飛出,翻滾跳躍著,於土坡上蕩起一串煙塵。
手忙腳亂在身上一陣亂掏的方勝看得明白,這張福身手確實了得,謝觀星似乎已傾盡全力,但一直到現在,卻好像連其人衣角都沒能碰到。方勝自知必死,反倒沒了恐懼。將一錠從謝觀星那裏要還的官銀握在手中,方勝緊緊的盯著張福。方勝知道自己救不了謝觀星,也救不了自己,所以他打定主意,若是謝觀星身死,自己臨死之前好歹要在張福臉上留下些什麼!
在方勝眼中從不吃虧的謝觀星被人打到吐血,方勝理所當然會認定二人必死無疑,可事情的發掌真的會像方勝想地那樣嗎?
看著倒在土坡下的謝觀星,理戶張福冷冷說道:“似你這等的身手,在刑訊司內或許是個人物,可放到江湖中去,卻不過是個三流角色。我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敢在此處設局,老夫若不來試試深淺,怕是不合你的心意。原是答應我那徒兒饒你性命,可你惹下此等事,又毀了青龍傳承,老天也不能容你!我張福亦不能容你!”
似乎是聽到了張福的言語,謝觀星匍匐在塵土中的身軀扭動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幹澀的笑聲。
這笑聲讓張福略感詫異,可其人並沒打算給謝觀星開口申辯的機會。
隨著謝觀星緩緩支撐起身軀,張福的手指間出現了一粒青豆。但是這粒青豆尚未彈出,一件令張福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毫無任何征兆的出現。
一根詭異的細絲,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了張福的右腳腳腕。
帶著一聲狂叫,牽著那根細絲的謝觀星開始向土坡下翻滾,而隨著這翻滾,張福的右腳腳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其人狂叫一聲便要縱身而起,此種狀況扯斷細絲已無可能,唯有靠近謝觀星方能減緩腳上的傷勢。
可就在張福身形將將上縱,謝觀星翻滾的身形忽然停住,其人上身微微仰起,手中亦平白冒出了一樣東西。那東西呈現管狀,底部似乎還有一根繩索。張福許久未出老君村,故而這東西雖看著很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這在涉川幾乎無人不曉的物什叫什麼?等他反應過來,卻是錯過了機會,那“燕兒笑”噴出的一團火光已裹挾著尖利的呼嘯當胸飛來。
也許是出於本能,張福向著身側急退,可是他忘了自己腳上的那條細絲。當燕兒笑帶起的火光擦身而過,並在遠處炸響時,巨大的疼痛讓張福看清楚了自己被傷到的右腳。隻是那隻右腳此刻已脫離開了自己的腳腕,孤零零落到了兩步之外。短腳上縮起的皮肉讓裸露出來的殘骨看上去無比猙獰。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麼?張福慘叫一聲,雙眼瞪著地上的殘肢,跌跌撞撞的坐倒。
被這一幕驚呆的方勝揚起了手,這大好的機會不能錯過,可是他手中的官銀沒能擲出,因為地麵上忽然傳來一陣顫動,漸漸的,這顫動愈發顯得強烈,隨著這顫動,一片馬蹄之聲由遠而近,更有一些馬蹄明顯是衝著這片土坡而來。
一聲戰馬的嘶鳴在土坡後響起,那小河或許擋得住路人,卻擋不住馬匹,隻在轉瞬之間,土坡的頂部出現了一名騎著黑色戰馬的將領,其人手持長槍,頭戴百煉鬼臉護麵盔。一身黑色淩山寒鐵甲在夕陽的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光彩,其人連人帶馬立身於土坡之上,看上去好似天神下凡一般,直讓謝觀星和方勝二人看得熱血沸騰。
這將領在土坡上撥馬轉了兩圈,槍尖直指謝觀星,鬼麵盔後傳出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你等是何人?因何在此打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