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飛疾,不過半日,左允中師徒已飛出應天府,北上來到了山東濟寧地界。按說從應天去川蜀之地應該西行,過安徽,河南,湖廣,陝西便到達蜀地。可長眉一路北上,就在左允中的追問下,長眉才道出要去寶相寺訪友。
寶相寺,位於山東濟寧郡,始建北魏,為北朝名勝。相傳達摩祖師曾在此修行,故又稱東土第一道場。
在濟寧上空不過飛行一會,長眉劍光就緩緩下降,左允中好奇的向下看去,因出發時黑夜遮空,而待天亮後,飛劍離地太高,左允中因修為不夠,目力不佳,故而看向地麵是黑白之色。如今劍光下落,憑臨下界,俯視大地山河城郭田野,均在足下,當真有些趣味。
“師父,您的這位好友是哪位前輩,能講於徒兒麼,到時見麵也好行禮。”因長眉說到拜訪的這位好友乃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故而離寶相寺三四裏路程,便收起劍光,徒步走向寶相寺,以示尊敬。左允中驚訝於連師父也要如此,便忙於問前輩名號,好增加見識。
隻見長眉摸摸長須,點頭道:“徒兒說的也不無道理,也就講於你聽,不過為師先與你講個故事。”
看著長眉認真的樣子,左允中也是興趣大增,趕緊豎耳傾聽。
“上古之時,此界常有仙佛臨凡,有一次,有位聖賢請佛祖釋迦牟尼和其十弟子說法。賢者率眾人把一朵金蓮花獻給佛祖。佛祖拈起金蓮花,而後卻不言語。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麵麵相覷,唯有佛祖大弟子摩訶迦葉尊者突然麵露慈悲之色,口誦佛號‘阿彌陀佛’。佛祖當即破顏一笑,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萬有的精深佛法,熄滅生死、超脫輪回的奧妙心法,能夠擺脫一切虛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處難以言說。我不立文字,以心傳心,於教外別傳一宗,現在傳給摩訶迦葉。’然後把平素所用的金縷袈裟和缽盂授與迦葉尊者。”
“額,師父這不是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麼……”左允中本就喜歡讀些鬼怪之談,俠客遊記類書籍,後來拜長眉為師後,又讀些道藏,佛經之類的書籍,哪能不知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
“徒弟要是知道,那由你講下去?”聽著長眉怪聲怪氣的話,左允中趕緊閉了嘴。
“此後,迦葉尊者終參透佛門大乘妙法,於西晉年間轉世下界,名曰菩提達摩,而後創下禪宗,也是為一教之祖。”
“啊,原來達摩祖師乃是上界迦葉尊者轉世。”允中聽到這個消息不免有些驚歎,突然又想,此處傳聞是達摩祖師道場,師父又說出此事,難道......心中大驚,趕緊問道:“難道師父您這次所見的就是傳說中的達摩祖師。”長眉突然停下腳步,微微歎道:“達摩祖師不僅是上界大能轉世,也是我長眉的前輩恩人,當年在我求道時與我大恩,待我道成後,鬥劍弈棋,又是何等自在,哎,隻可惜達摩祖師身具使命,不能久留下界,功德圓滿後,已飛升仙闕了。”盡管長眉已是神仙一流中人,也不能絕情絕欲,言語中也不禁露出緬懷老友之氣。允中聽聞不禁神往,長眉雖說口稱達摩祖師,其實二人友勝於師,能和傳說中禪宗老祖達摩祖師亦師亦友,何其榮幸。
未容允中多想,長眉已提足疾走,允中拔腳便追,口中嚷道:“師父,那咋們這次拜訪的是哪位前輩呢?”此時長眉所用乃縮地成寸之法,允中哪能跟上,不過半刻已不見長眉蹤影。允中也不知長眉真意,隻得向寶相寺方向信步而行。
行約三二裏,允中隱約聞到草木花香,極目向北望去,隻見半裏之外,一山壑內全是嬌嫩蓮花,鬱鬱蔥蔥,有白,有紅,有紫,加上綠葉相襯,端的是繁蓮似錦。
允中暗想:“此時正是初春時節,加上濟寧郡位於中原極東北之地,氣候寒冷,時令氣候都不能使得蓮花盛開,想來此處所居之人並非凡人。”不由得暗暗好奇,向蓮叢走去。
哪知允中剛走進十餘丈,立時迷失了方向,走過路徑均已消失,麵前也是無邊花海,卻不知走何處是好,這時允中才有些慌了,心想自己明知這片蓮海主人並非凡人,自己也未通名告姓便走進來,確是失禮。於是朗聲道:“在下是過路的香客,因見蓮海實是美豔,無意走進,若是蓮主不喜,請指點路徑,小子自行離去。”過了半響,仍無動靜,允中強作鎮定,接連原話說了三次,隻見麵前蓮花莖葉緩緩分開,形成一條羊腸小道,允中趕緊順路而行。
行約半裏路徑,隻見麵前乃是一座三層佛堂,確是極為破舊,與周邊豔蓮格格不入。允中暗想:“剛才蓮主指點路徑,想來不是什麼大惡之人,帶我來此必有用意,我且進去看看。”
允中仍是自通名姓了三次後,見無人答應,緩緩向佛堂內走去,隻見一層分內外兩堂,外堂供奉的是佛祖釋迦摩尼,且有線香燃著。允中趕緊拜了四拜,心中暗想:“這家主人顯是個崇佛愛僧的主,我多拜幾拜,倒也顯得我與這主人親近了幾分。”於是大著膽子向內堂走去。
剛推開門,便有一陣蒼老之聲傳來:“少年人,你來了。”允中向內看去,隻見內堂裝飾甚是簡陋,僅有一盞油燈,最裏麵牆壁掛著一副卷軸壁畫,下有一蒲團,坐著一麵壁老僧。油燈昏暗,允中看的也不甚清楚,但知道此人就是此間主人,施了半禮道:“小子左允中見過前輩。”半響,又是毫無聲響,允中緩緩抬起頭,隻見麵壁老僧已轉過身來,雙眼緊緊的盯著自己,好似要把自己全身秘密看穿一般。允中不敢與其對視,趕緊低下頭去。
“不錯,爾就是有緣人。”
“什麼有緣人。”允中暗想。
“你可聽過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嗎?”還未等允中說話,老僧緩緩說道。
允中暗想:“來時途中師父剛與我說過,怎麼著老和尚又問,難道......”突然,一個念頭出現在允中腦中,於是更加恭敬答道:“聽家師說過。”
“那你可知其中深意”。
“允中知曉,指的是佛祖釋迦摩尼和迦葉尊者彼此默契,心意相通。”允中巧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