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難道因為此,便要拋棄所謂情愛麼?”李若塵從椅上站起質問,麵上同樣帶有著一種平靜,但唯因平靜,所以方能強大,道:“我能夠做好這兩點,但若因為守護千萬生民,便要放棄所謂情愛,那徒兒寧願永遠在您座下當一名小弟子。”
“你太年輕,也太意氣。”陽清臉上湧出一抹笑意,但卻並非是嘲笑,那目中所流露的光彩,有些像是望見了年輕時的自己,但所說的話卻因此而更加語重心長,道:“當日我邀你入宗之時,你曾說你已一心求道,你可還記得?”
李若塵重重點頭,從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堅毅,道:“當日所作誓言,徒兒不敢或忘。”但隨即,那如海般的深沉目光忽然變得鬆懈下來,似乎是被心中所突然湧起的柔情衝散,道:“但師尊,求道二字未必便與情愛相違背。”
陽清點頭。
“情愛本屬求道之一禺。”
“那既然如此,兩者為何不能兼顧?”
“因為你尚不能明白什麼叫做犧牲。”陽清歎然:“你太年輕,未曾見識過生民之苦,也太意氣,未曾體會過天道之惡。我活了許多年,見識與經曆過許多的痛苦。”
陽清轉首,望向欄杆之外的萬裏綿雲。
“我台蓮仙閣為何開宗立派,你可知曉?”
李若塵搖首。
陽清臉上露出一絲巍然的歎息,在其腦海之中,無數沉重曆史紛至遝來,道:“七百年前,有異族從濱海上岸,不過三日,千裏之內,血流如河,生靈塗炭,千萬生民危於一旦,我台蓮仙閣祖師費盡千辛萬苦,於九死一生之中布玄陣一所,驅異族人重歸北海深處,千萬生民始以得救,從那之後,我台蓮仙閣才得以開宗立派,享受十二州生民煙火。”
李若塵臉上閃過一絲驚疑,那些前塵往事,於她而言隻是塵封住的曆史,從未聽聞,也不知曉,道:“師尊,你的意思是指,那些異族人將來還會再來?”
陽清點頭,道:“他們七百年前來過,將來必定還會再來,北海深處有暗夜部洲,終日無光,是大陸的會陰之地,他們已嚐過人間雨露之味,又怎甘舍棄?”隨後轉身望向李若塵,道:“你資質絕佳,將來必能修得偉力,所以我和當代聖女都有意要將聖女之位傳承於你。因為你能夠承擔的起這份責任,但承擔起它並不容易,千萬生民寄托於你,要做出許多的犧牲方能守住此業,但更不能棄之而不顧,我等求心問道,所為何事?”
“若塵,你要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而你的責任,便是守護北境的千萬生民。”
李若塵聽罷,麵上閃過一絲失神的蒼白,師尊陽清的話有些像是一柄利劍,稍作盤旋,便欺身至了身前,再拿起身旁的那一杯香茶,已變作了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