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敗了，慘敗。
站在山頂的人固然可以伸手拂流雲、低頭覽眾山，可是在這種時候一旦有了一點半點的飄然，站立的腳便會不牢固，當風猛一吹來，就隨時可能從山巔會直接從山巔跌落下去。
與先天的一戰將他澆醒，黃涼沒有因為那個擊敗了他的先天高手的譏諷而憤怒，他甚至反而愧疚了起來，他的師父雁行舟對於他的教導雖然疏鬆，教導他武藝和知識的通常都是他的二師姐白鳳霞，但有了大雲國師雁行舟這個師父在，他的起點之高也已經鮮有能比擬的了。
可即便如此，先天這一關依舊困了他直到今日，而他卻因為擊敗一些後天境就感到沾沾自喜，實在是有些可笑可悲。
從那之後，他就收斂起心情，懷著求教的心態繼續挑戰遊曆所到之處的先天高手。
隻是即便如此，即便他已經用出了所有的力量，他也再沒有得到過一次勝利，不過除此之外，他的進步也是明顯的。
最開始與先天高手交手，他純粹是單方麵被虐，這已經顯現出先天與後天之間的差距，對於先天而言，後天，即便是後天百脈境巔峰，依舊無法抗衡先天，甚至不要說是抗衡，分明連招架都招架不了。
黃涼最初在與先天交手中也是招架不了幾招，但他的進步卻很快，漸漸地能夠堅持更久，直到來此邊陲之地前的最後一次與先天交手，他足足招架了一百三十一招。
這個數字之中固然沒有取巧的成分，但是那位與他交手的先天卻隻是剛剛步入先天罷了，所以交手的一百三十一招中，還是有著一些水分的。
黃涼對自己的實力了解得足夠清楚，他清楚的知道，他連一個先天都對付不了，更不要說三個了。
對抗則死，轉身逃跑則有生機，選擇很簡單了。
踏入這號稱噬人的大漠，他亦是無奈的選擇，而現在，這個選擇帶來的惡果卻即將落在他坐下疲憊的馬兒身上。
黃涼輕聲念道：“對不起。”
輕撫了一下馬鬃，黃涼的心中漸生淡淡悲涼，是為馬兒？還是為自己？亦或者是兩者皆有？
他已經不確定。
他的動作卻沒有因為他心中的想法而有什麼動搖，此時他已經不得不這麼做了。
將千機盒翻轉，空著的右手中食兩指‘嗒嗒’的敲在千機盒側麵的底下，在‘哢哧哢哧’的幹脆聲響中，一柄毫不起眼的古樸小匕首落入了黃涼手中。
匕首刀刃反轉向下，下麵自然就是疲馬。
黃涼眼眸裏忽然亮起一種詭異的精光，這詭異的精光其實早已經有了，隻是直到此刻才徹底毫無掩飾的顯露出來。
輕輕一勒韁繩，已經疲憊不堪的馬兒立刻停了下來，粗重的喘息聲清晰起來，馬兒不知道主人為何將它勒住，但是它顯然也不在意，因為它也已經疲憊不堪且饑腸轆轆了。
隻是，在漫漫大漠之中，既沒有水也沒有草，馬兒似乎就要這麼完蛋了。
對於馬兒來說，此時此刻已是絕境，它已經沒有辦法生存下去了。
但黃涼有辦法。
所以他用手掌輕輕的撫摸著馬背，讓馬兒盡量放鬆，因為這在接下來能夠讓他省很多力氣，他現在實在沒有太多的力氣可以浪費了。
右臂抬起來，在炙熱而刺目的陽光下，通體漆黑的古樸匕首尖銳的尖端上竟然也閃耀過一抹耀眼的光，這光冷冰冰地，甚至馬兒竟因此而打了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