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尋笑著輕輕搖頭。
“某些時候,你還真的像極了,那個人,他叫水澗洵。”雲煙清楚記得,這是自己快三年來,第一次說出水澗洵的名字。所以,忍不住眼淚侵在眶中。
“照片上的那個人!”步尋亦難以言語。
雲煙笑了,趁低頭之際拭了眼角的淚。“想必,你也早猜到了吧。”
“他可真是個幸運的人。”步尋又道。
“幸運?”雲煙淒苦的笑了笑,“他是最不幸的。你知道嗎?他守護了我整整七年,但這七年我卻日日夜夜想著另一個男孩。你說,他算是幸運嗎?”說完雲煙衝動的給自己倒上一杯後一飲而盡。
步尋見此情景並不多言,隻管又給雲煙倒上。
看著杯中的紅色,雲煙思緒漸漸回到了過去。
“其實,他為了我,又何止是愛了七年啊!自從他在我手心裏留下印跡,可能我們就被命運拴在一起了,隻是我不明白上天的啟示,繼而一味的一意孤行地去追尋自己所謂的依戀。所以,直到他離開、消失,我才幡然醒悟,但為時已晚,他再也回不來了。”
“有時,我會想,這可能是因果報應,對於我的薄情,估計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讓我活著的時候,要對他千般的想念;繼而,就是想,死了好與他去相見,老天都是萬般的阻隔。在得知自己是胃癌的時候,其實從心裏,我並不害怕,也不覺得悔恨,相反,竟有一種悲傷的喜悅,因為那樣或許會見到他,雖然我不相信會有來世,但至少那是個希望。然而,就在自己為這個希望有點心慰的時候,卻又無意的‘活過來’,你知道嗎?這種‘活過來’對於任何人都是一種天大的幸運,唯獨對我,卻不是。”雲煙的眼淚已經拭不過來,隻好任其流淌。她又飲盡了一杯酒,才強強的將心裏的痛壓下去。
見雲煙又拿起酒瓶,步尋製止,“你喝多了。”她卻推開步尋的手,又為自己倒上一杯。“我怎麼會喝多呢?此刻,那些事情在腦海裏,比我經曆時還要清晰,這是喝多了嗎?”雲煙的肘戳在桌上,用手托著發沉的頭。
“你說,我到底是有良心,還是沒良心?有良心的話,為什麼當時會感覺不到他的愛,沒良心的話為何又苦苦守著那份思念?步尋,你知道‘放不下’是什麼滋味嗎?”雲煙無力地抬臉看了步尋一眼,“那是生不如死的滋味,生不如死。”說著又喝光了杯中的酒。
而對此,步尋卻眼睜睜的看著,聽著,縱然心裏已經痛成一團,也不能言語一字。
“步尋,別笑我,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了,所以,給你的承諾,我好像沒辦法,沒辦法兌現了,對,對不起。”說完一頭裁到桌上,昏睡過去。
待步尋將雲煙弄至臥室,卻怎麼也脫不開身了。雲煙抓著步尋的手,不斷的喊著“澗洵”的名字,而這讓就是澗洵的步尋何其忍心離她而去,隻好默默地陪在床邊。
夜裏海鷗夫婦回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輕手躡腳,唯恐吵到兩個孩子。
第二天,天剛剛蒙蒙發亮,雲煙迷糊醒來,發現趴在床上睡著的步尋自然是嚇了一跳,趕緊轉動思維,才想起來,一定是昨晚自己喝多了,步尋才進到臥室裏來照顧自己。可即便這樣,也還是覺得不妥當。避免公婆發現,雲煙快速的起來,叫醒了步尋。步尋醒來之後當然明白雲煙的意思,便配合她。
雲煙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向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什麼動靜之後,就向步尋打手勢,叫他趕緊出來回自己的臥室去。結果雲煙再回過頭時,當即就愣在那裏了。
海鷗穿著睡衣正走過來,看到雲煙便說,“這麼早起來幹麻,我正要去做早餐。沒事的話,你就再睡會去。”繼而看到步尋之後,海鷗一愣,卻更精神了。
看婆婆莫名的反應,雲煙緊忙尷尬地解釋。
“媽,對不起,我,我們。”
“沒事的,沒事的。”海鷗說了一句,心裏已經高興的開了花。
“是啊,我們,她昨晚喝多了,我送她回房,所以,所以。”步尋也吞吐著。
“明白,明白。”海鷗抑製住興奮揚了揚手,“好了,好了,你們都各自再睡會,一會叫你們吃早餐。”
兩個人看著表現奇怪的海鷗,相互對望一會,不安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步尋還好,回到房間後倒頭就睡,昨天雲煙折騰了他一晚上,他也切實地做了一回澗洵,這讓他從心裏感覺到滿足,雖然隻一個晚上,但他做了雲煙的澗洵,聽著雲煙迷醉且真摯的心裏話,他知道,她真的愛上了自己,不是因為內疚,也不是因為報恩。
雲煙回到房間卻怎麼也睡不著,想象著海鷗奇怪的樣子,婆婆定然是想多了。可是這如何才能解釋得清楚呢——大清早的,一個男人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再怎麼說,也是毫無理由的啊!她將木棉枕頭砸向自己的頭。昨天為什麼要喝酒呢?不知道喝醉之後又對步尋都說了什麼,自己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唉!雲煙抓撓著被子,從沒尷尬到這麼手足無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