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此時,在另一個角落,一顆隱蔽的樹旁,則站著一個發呆的少年。他注視著女孩靜靜的來,靜靜的去。他明明的知道,女孩站在那裏是為了等一個男孩經過。有的時候,他真的妄想,如果有來世,就讓女孩變成一顆痣,點到自己的手心裏。那樣,她永遠都隻屬於他了。一想到這的時候,水澗洵就淡笑自己的愚癡。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是紅塵中的癡情者,那麼,也隻好莫笑癡情太癡狂了。
“澗洵,——”一個輕柔的聲音突然響起,讓他瞬間愣在原地。
“嗯?雲,雲麗啊!”他不免稍有尷尬。
“總站在那兒,不累嗎?”
“路過,路過。我,正要去圖書館,圖書館。”他借口道。
“天天,都要路過?”雖是一副柔和的語氣,卻飽含弦外之音。
“當,當然,不是啦。我,我隻是——”
“你馬上要考大學了,把心思用到學習上吧!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什麼呢?不僅是光耀門楣吧,更重要的是讓自己越來越有價值。與其時間全都浪費在這兒,等著將來後悔,不如從現在起就好好地規劃一下將來要走的路。”雲麗語重心長。
“那有什麼後悔的,怎樣活都是活著,關鍵是——”水澗洵兩眼深情,欲言又止。
“關鍵是什麼?正值青春年華,好好地完成學業,了了父母的心願,不是我們當務之急的嗎?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
麵對雲麗的問話,水澗洵並不反駁,也沒有理由反駁,隻道:“關鍵是能得到,想要的,那,才算是一種真正的‘美好’!真正的人生。”
“想要的?真正的美好?真正的人生?”雲麗難以理解,又道:“想要就能得嗎?多少個事與願違構成了我們的坎坷人生,想要的未必會給你帶來好運,看起來很美好的事物,現實裏總附帶著殘酷,所以,”她抬起眼注視著他,“澗洵,一直向前走好你的路,不要岔到我們的路上來。沒有渴望,就沒有失望。”
“那你,失望了嗎?”
“我隻希望大家都過得好!你、雲天都過得好。”
“如果我考上大學,離你遠了,你,會不會忘了我?”
雲麗聽了,沒說什麼,自然的抬起手,手心裏的那道傷疤像是一個答案。水澗洵捧過那隻手,半是高興,半是心疼。高興的是,雲麗雖然沒成為他手心裏的痣,他卻成了她手心裏的一道疤,而疤也算作是一種永久的印跡了;心疼的是,曾經他傷了她,雖然不是故意的,他也不允許自己再傷她。
“對不起啊!”水澗洵輕輕地撫摸著那道疤。
“沒關係,早就好了。”雲麗說完,久久無語,隻管凝目望著一處。
順著雲麗注視的方向,水澗洵望過去,那條小徑上,正出現一個人的影子。
雲天和每次一樣,側對著雲麗這個方向,駐足一刻便會輕步離開,好像隻為了讓想見他的人能緩釋一點相念之心。
此刻的水澗洵,望著步步遲疑的雲天,又看了看表麵平靜實則焦急的雲麗,心裏五味雜燴,禁不住惋惜雲天的遭遇,更疼惜雲麗的癡執。
“他就像風,可能一輩子都捕捉不到,到時候,你,怎麼辦?”水澗洵苦於無法說出真相,卻又不忍心雲麗那片傻傻的癡情。
“什麼怎麼辦?風吹,也有方向不是嗎?風過,也會留下痕跡不是嗎?看到花搖葉舞,就知道了風的消息,何苦還用再去尋,再去追呢?”
“可你們,其實他——”水澗洵終究無法說出口,在未得到雲天的應允之前。他和雲天一樣,最害怕的事情,莫過於看到雲麗傷心失望。
望著消失不見的影子,雲麗的嘴角露出一抹殘美的微笑。這在水澗洵心裏,比看到她的眼淚,更讓他心裏難受幾百倍、幾千倍。他再也控製不住了,亦或者是根本就不想控製了,猛得將日思夜想的女孩拉進懷裏,緊緊的抱住,毫不顧及路過人的眼光。
雲麗亦未掙紮,因為她知道,這個擁抱沒有半點侵犯的意思,有的,隻是一道無可奈何的相思。就像她,對雲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