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酬勤,離雙親,燕子雙飛遲三春;
更露凝,白霜嵐,梨花三夢水雲天。
這天,天氣晴朗,像是老天特意為兩名狀元準備的送行之日。雲天和雲麗由父母親陪著去了村頭的南大道等車。出村子的一路上,鄉親們都出來道賀,一副副笑臉上堆滿了傾慕和敬仰之色。
剛到了南大道,去市裏的車就過來了,好像一切都很順利,唯獨在這短暫的時間裏,離別成了每個人額前的一道雲愁。雲麗的心裏突然覺得空落落的,就像丟失了什麼似的。在她眼裏,無疑父母親已經隨著他們的長大漸漸的老去了。
雲麗和雲天坐上了車,父母親叮囑了又叮囑,都是在半個月前就重複了上千遍的老話。車窗外的景物慢慢倒流起來,父母追著車子走了一會後就被遠遠地落下了,他們的手還在招揮著,嘴裏喊著什麼已經聽不見。此刻,雲麗的心情很複雜,原來,每一種賜予的獲得,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去市裏的人不多,雲天占了一個雙人座,讓雲麗挨著窗子那麵坐下,他放好行李後坐在了雲麗的旁邊。
對於雲天來說,好像從認識雲麗的時候起他就盼望著這天,所以心情無比的輕鬆高興,就像一隻被關久了的燕子,重新獲得自由的機會。倒不是雲家人對他不好,而是那個村子裏明明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狠狠地壓抑著他的人,更轄製著他的心。所以感歎,世俗、倫理真的能殺死人。不過,這回好了,他們要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那樣的話,也就沒有人再針對他們了。這不是一種放縱,而是不用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乎的人那麼受苦了。
雲天將雲麗的手輕輕拿過來搭到自己的腿上,使雲麗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淡定和安寧的笑容,像一汩平靜的泉,順著山澗溫柔的流淌。
雲麗也輕輕的反握著雲天的手,雖然她明白,他們之間有萬丈深淵的間隔,注定這輩子都不能逾越,但能夠像此時此刻這般靜默的兩兩相望,足矣!
…………
水澗洵在接站處已經跑了好幾個來回,其實迎接新生沒他們高三什麼事,但他特意申請了這項事宜,隻為了能早一點見到雲麗。從雲家村過來的車已經好幾班了,就是不見雲麗的影子,這不免讓水澗洵稍許失落,但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雲麗了,就又高興起來。
車子已經駛入站裏,雲天和雲麗隨著出站的人們往外走。恐怕雲麗被丟了似的,雲天死死的拽著她。這確實是雲麗第一次到城裏來,連她自己都覺得,空間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大的不得了,所有的東西都那麼整齊有序,就連地麵也幹淨的讓人不忍心踩上去。
對著迎麵而來的人群,水澗洵的眼睛快要不夠用了,生怕錯過一個人的身影。因為這個時間,幾趟車同時進站,急得他恨不得站到別人的肩膀上,獨覽全局。突然,一個纖瘦的身影映入他的眼中,牢牢地被一個男孩牽著走。水澗洵頓然興奮的快要喊出來,但他強強地抑製住內心的喜悅,快速的擠開人群。
“雲天,雲天。”水澗洵揮動手臂。
雲天聽到喊聲便四處張望,見水澗洵正小跑著過來,就領著雲麗迎過去。
“澗洵,你早來了吧!”雲天卸下肩上的行李。
說話間,水澗洵已經站到他們身旁,看了雲麗一眼,就將她手裏的行李拿了過去。
雲麗莫名地慌張極了,心裏刹那間懸空,像打鼓一樣急促的跳動。因為一看到水澗洵,不免就要想到三號壩的事情。
“走吧,我們的校車在那邊。”說著,水澗洵前麵帶路,雲天和雲麗跟在後麵。
這時又迎過來幾個同學,都是澗洵的好哥們,也包括說銀露是虎妞的那個。這回又見到澗洵的朋友,他可不敢再冒然的說什麼了。
“哥們,接到了?”金燦走過來將胳膊搭在水澗洵的肩上,眼神在雲天身上一掃而過,又著重的落到雲麗身上幾秒鍾。
“接到了,來,我介紹一下。”水澗洵放下行李側身而立,“這位是雲天,這位是雲麗,他們都是被保送到市一中的,他是她的小叔。”
“啊哈,一家子被保送,上陣父子兵啊!”金燦開玩笑,然後伸過手來,“你好雲天,我叫金燦,是水澗洵的哥們,以前就聽澗洵常提你,以後有什麼事,盡管知一聲。”
“謝謝!”雲天從容的和金燦握手。
金燦又看了雲麗一眼,沒敢行握手禮,隻小心微笑著點頭,說了一句,你好。因為他早就知道了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就是水澗洵心目中的公主,現實裏的灰姑娘。
雲麗也輕輕點頭,沒有言語,微笑著算是回了一禮。
“這兩個也是我的哥們,陳大鵬和呂南。”水澗洵又介紹。
“你好,你好。”雲天和他們一一認識之後,行李就被分散了,一人提一點,雲天和雲麗倒是空著手了。
上了校車,雲麗還是坐在了靠窗子的位置,靜默的看著窗外,透過半開的窗子,一切陌生和新奇的景致引導著她的思緒,清楚地告訴著她,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陌生卻新鮮、安寧。
幾個男同學除了說就是笑,但時不時的,水澗洵就會看雲麗幾眼,又唯恐哥們發現,所以又裝作和他們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