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澗洵停好自行車後,將書包掄到背上單肩掛著,正要走向班級的時候,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隨著聲音望去,一個清秀的女孩小跑過來,後麵長長的馬尾來回甩動著。
“你是——”
“怎麼?不記得我了嗎?”
“不好意思。”水澗洵快速地按了記憶中的搜索鍵,模模糊糊中覺得好像從哪見過。
“和我爭一筐梨的人,怎麼這快就把我忘了?”銀露提醒著。
“噢!你啊?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水澗洵不好意思的撓頭。“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啊!”
“看我?”
“是啊,怎麼,不行嗎!”
“不是,不是。”水澗洵被弄得一頭霧水,但他又確實的感覺到這個銀露那股子咄咄逼人的矯情勁。
“我覺得咱倆還真是有緣,買梨子都能碰到一起。不過,更有緣的是,來年我也要到你們市一中來了。”銀露毫不掩飾心中喜色。
“是啊,是有挺有緣的。”水澗洵隨便附和著,其實他根本沒心思在這裏跟一個陌生的女孩子討論“緣”這個問題。可他隨即又想到一件事情,便問,“你們進一中,不是保送前四嗎?”
“對啊,但是對我來說,進不進前四,我都要進市一中。”
“那你豈不會擠了別人的位置。”水澗洵自然想到的是雲麗。
“那隻能願她們命不好,跟我沒關係。隻要我進來就行啦。”銀露說得顯而易見,這讓水澗洵心裏極不舒服。
“沒什麼事的話,我要上自習了。”水澗說。而此時的銀露並未感覺到他的不悅,繼續道,“到那時我們天天都可以見麵了。”
“對不起,沒什麼事的話,我要上自習了。”水澗洵的臉蒙上了一層陰鬱。
“那好吧,不打擾你了,再見啦。”銀露說完,翹著腳尖走了。那樣子讓水澗洵打心眼裏厭煩。
因為銀露的事情,上午的課,水澗洵聽得稀裏糊塗,最主要的還是擔心雲麗,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學,他騎著自行車就去了母親的酒店。雖然父親是老師,但在水澗洵的心裏,對母親的信任還是多一些。
“媽,你說怎麼會有這種女孩子,太有些不知廉恥了吧!”水澗洵氣憤的說。
“別說得那麼難聽麻,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再說,她有那樣的條件也不是她的錯。”
“那她也不能強取豪奪,霸占屬於別人的機會啊!”水澗洵仍不服氣。
“別人,你指的別人,是送梨花手帕的人吧。”海鷗饒有風趣的望著自己的兒子。
“媽——”水澗洵哀怨的語氣,“都什麼時候了,您還點撥您兒子。對於這種事情,難道您不氣憤嗎?”
“氣憤,讓人氣憤的事情多了,要是都像你這樣的話,遇到事情就這副態度,幹脆什麼也不用做了。”
“那您說,要怎麼辦?”
兒子的焦急,做母親的心知肚明,但她又不想“替”兒子取得勝利,所以裝出一副無奈的口氣說,“怎麼辦?能怎麼辦?就像那丫頭說的,那是命,你說我們能怎麼辦?”
“那就沒辦法啦?”水澗洵失望至極。
坐在對麵的母親無奈的攤攤手,沒說什麼。
如果連母親都沒辦法,要想解決這件事情,還真得沒有什麼指望了。水澗洵想,這事也不能為難母親,他知道海鷗女士為了兒子,什麼都會去做,隻要她能做到的。所以水澗洵很快調整情緒,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媽,其實也沒什麼事,您也別往心裏去,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也休息一會吧。再見”
“再見——”海鷗微笑著,看到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她的心自然揪到一起,但她又不能隨便斬斷兒子的翅膀。可能,這些眼睜睜看著的疼痛,才是每個母親真正需要迎接和承受的吧!那些半夜起來給孩子喂奶、換尿布,教孩子說第一句話,扶持著孩子走出人生第一步等等的事情,與這些比起來,實在不值得一提。
海鷗心疼兒子,還是忍不住喚了一聲,“澗洵——”
剛要開門而去的水澗洵轉身回頭望著母親。
麵對著兒子眼中的那股強烈的渴望,海鷗又有些尷尬,“噢,沒什麼事情,我隻是想說,雖然人與人的命運不齊,但蒼天之下,眾生平等,再說,那個雲麗那麼善良、努力,估計她會有好運氣的。”海鷗想安慰一下兒子的心,但話又說得那麼蒼白無力。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水澗洵微微的笑笑,“謝謝,媽媽,再見。”
“再見。”隨著輕微的關門聲,海鷗吐出一口長氣,心裏卻想,對不起啊,兒子,母親不能事事都為你做好,人生下來就是品味各種滋味的,那是一種活著的證據和權力,還希望你在那些不順意的事情上,懂得生命中的取舍與忘卻,珍惜生活中的疼痛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