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不錯的男孩子,雖然生在市裏卻一點也不張狂。”
雲麗默不作聲。
“聽說考高中保送的名額是四個了。”雲天說。
“是麼?聽誰說的。”
“林峰說的。”
“那銀霜、銀露兩姐妹定要占兩個名額了。”
雲天點頭,“所以,我們一定得爭取到剩下的兩個名額。”
“可藍立恒也不是善茬兒。”雲麗歎氣,用雙臂環繞彎曲的雙膝,幾縷青絲隨意滑下。
雲天溫柔的看著她的側臉,分明的眉目下突出一挺能嗅到靈氣的小鼻子,類似淡粉色的唇瓣像半開未開的花蕾。紮起的兩條辮子隨意的搭在肩上,幾縷發絲順勢滑落,淺綠色舊碎花夾襖像蓮葉一樣襯托著她如蓮花般的至真至純。
這個丫頭太容易讓人心動和感動,更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憐惜,不但是自己,就連水澗洵也是。不幸的是,自己不能像戀人那樣實實在在的愛她,幸運的是,可以看著她讓可靠的人用心去疼愛,水澗洵啊,加油吧!好好去愛她吧!雲天從心裏暗暗的思量著。
突然一陣旋風開玩笑似的闖進窯洞,掀起一層塵土後又揚長而去。情急之下,閉著眼睛的雲天來不及多想,掀起上衣一角將雲麗拉進懷裏。
“什麼鬼天氣。”待風過後,雲天和雲麗抖落著頭上的土出了窯洞。
雲麗站直了身子,又拍拍身上的土,覺得眼睛很不舒服。
“怎麼了,進沙子了吧,來,我看看。”雲天往前湊了湊。
吹了好一會,雲天問道,“好點了吧!”
雲麗使勁的眨眨眼睛,眼淚也跟著流出來。
“怎麼,還不舒服嗎?”
雲麗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嗯”了一聲。待雲天又吹了幾次後,雲麗仰著臉,閉著眼睛,輕輕的轉動雙目,感覺不到摩擦的疼痛,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雲天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孔,好像被雕塑了一般。直到那雙美麗的瞳孔裏映出了自己的臉,還是不舍得移開視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這張麵容下了蠱,但他真的迷戀上了她,雖然自己試著故意遠離,跟她劃清叔侄間的界線,但在偶然的一個瞬間,他還是那麼那麼容易的為她動心,為她動情。他懷疑自己是否無藥可救了,或者已經無藥可救。
龐龍的《吹眼睛》似乎在風中響起,每次風迷了我的眼睛,是你為我擔心,墊起了腳尖,靠近我眼前,堅持努力看清;你為我輕輕吹眼睛,那麼溫柔小心,紅紅的嘴唇,微微的輕柔,勾起多少真情。而如今風又迷了我的眼睛,你卻早已去遠行,帶著你的美夢,尋找你的天空,忍心留下我傷心,既然你不會再為我吹眼睛,讓我獨自去飄零,就把萬裏狂風收盡我的眼中,任憑眼淚流不停……
被雲天這樣望著,雲麗的心中瞬間湧上一股驚慌,但很快,她還是平靜的放下眼瞼,因為她明白,雲天對於自己來說,就像風,他來了,就要迷了眼睛、痛了心情、流了淚水,可這一切,才是真正的愛的感覺不是嗎?即使最後的結局是一個人獨自去飄零,也要好好感受當下,那種又真又切的感情。
突然,雲天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裏,那股力量好像要把她塞進他的心髒裏一般。不舍得與不得已像兩條相互吸引又排斥的綾交纏在一起。萬物已在凜冽的風中發出顫栗的聲音,秋後的昆蟲也正在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劫難,隻有他,正感受著心間滿滿的溫暖和感動。明知道自己酷似一個掠奪者,卻控製不住那顆被一個女孩烙過印的心。萬物之內,天地之間,與心中的人身心交融,這是他最想要的,但,也是他這輩子都不能要的。一時之間,他恨自己不能化作一枚枯葉,即使落地化為塵埃,隻要在愛人的手心裏慢慢死去,也是願意的。
靈秀的臉上多了兩行淚,卻不是因為沙子迷了眼睛,也不是因為心裏難過,而是因為那種久違的感覺,就像溫暖的善水一樣,在心間徜徉流淌。似乎,幾分鍾即成了永恒。兩個靈魂縱然受盡千辛萬苦也要守候的盟誓,奈何此世休矣,隻盼來生!
還能依偎在雲天的懷裏,一生隻一次,足夠。雲麗想著,嘴角掛出淡淡的苦笑,清楚的聽著雲天亂了秩序卻有力量的心跳聲。她明白,若與雲天不越雷池,唯有她停止腳步,即使流再多的淚、痛再多回,也要停止,不然他們的下場,除了粉身碎骨別無選擇。
所以,她冷靜而又清楚的叫了一聲,“小叔——。”而這一聲就像閃電伴著雷鳴一樣響徹在雲天心頭,乍然驚醒了他被迷惑的心竅。
雲天迅速的不自然的放開雲麗,顯得不知所措,想要說些什麼卻吐不出一個字。而此時的雲麗卻麵帶微笑,平靜的說了一句,一個擁抱,換君一世安好,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