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為了什麼啊?這樣作踐自己,是因為我嗎?如果是因為我,難為了你,我可以退出,我們可以形同陌路,我可以不打擾你,這樣還不行嗎?非得弄得自己一無是處嗎?”
“不要再管我,管好你自己,什麼都別想,努力學習,爭取考到市一中。”雲天自顧地說,故意無視雲麗所有的勸誡與擔心。
“那你呢?”
“我,我有我要走的路。”
“我們不同路,對嗎?”流淚伴隨著心碎的雲麗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那股攔阻力量,她已無力對抗。
雲天轉頭望著窗外,覺得天明的光亮消失的真快,放學的一會功夫,天就已經黑透了。
“雲麗,我,是你叔叔。”說這話的時候,雲天的心,正受著淩遲之刑,但他卻嗤笑著,又道,“我怎麼能喜歡自己的侄女,怎麼能和侄女立下海誓山盟,你不覺得這是個天大的笑話嗎?”
雲麗聽罷,淚水橫流,徹底的恨上了所謂的命運,因為雲天所說的正是她時刻害怕著的現實。
“那好,我答應你,我會和你斷開,但是,也請你,別再用這種不求上進的方式來毀了自己;我會努力,努力考上市一中,可是,也希望你努力,我不願意你要用一種自我毀滅的方式來成全我,因為我怕還不起,怕來世還要和你糾纏。”縱然心裏波瀾四起,卻一定要淡漠的笑著轉身離開。那一瞬間,雲麗的心裏痛到極致,卻不知心能恨誰。
單薄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昏暗的顏色裏,雲天昂起頭,妄使眼中含著的淚水回流,即便他多麼的想追上她告訴她,你是我這輩子都掛心的人,可心裏卻時刻有個聲音在警戒著他,離她遠點。
教室裏空空蕩蕩,雲麗的話還響在耳畔,“我不想你要用一種自我毀滅的方式來成全我,因為我怕還不起,怕來世還要和你糾纏”。她已經恨他了,雲天明明地感覺到,雲麗已經討厭他了。這似乎就是他想要的結果,而這種結果卻又讓他的心如絞刑般的疼。
“對不起,對不起。”雲天呆坐在座位上,像被封凍了一樣,眼淚順著臉頰流淌,濕了衣襟一片一片。
雲麗出了校門,大路上已空無一人。兩邊茂盛的樹木密葉已經落盡多半部分,有些幹燥的枝丫狂妄的伸張著,似一種霸道的氣勢隔空攏抱著路,顯得路更加陰森昏暗了。偶爾過來一兩摩托車,打著淡弱的燈光呼嘯而過之後,也隻是給這條路平添了幾分孤靜。
樹下行走,偶爾還有會葉子落下來,砸到身上時感覺是那麼沉重。雲麗想,自己何嚐不是一片薄葉呢?在這個秋的盡頭,在這個被人遺忘的時刻,竭力讓自己即使在凋零的一刹那,也要忍著疼痛飄落的優美一些、淡然一些。
“雲麗?——”
聽到喊聲,雲麗抬頭望去,藍立恒正迎麵而來。
“這麼晚了你才走?”藍立恒下了自行車。
“嗯。”
“我送送你吧,路上都沒人了。”
“不用了。”
“什麼不用了,一個女同學,離家又那麼遠,快上來,我載著你走。”說著藍立恒跨上自行車,用一隻腳支在地上。
雲麗坐上自行車,黯然地說了聲“謝謝班長”。
站在校門口的雲天,躲在牆角處暗暗的看著這一切,苦澀的嘴角輕輕上揚,本打算偷偷的跟在雲麗的後麵,一直到家,卻沒想到半路出來個藍立恒,這倒讓他更放心了。雲天長長歎息舉目望天,什麼也沒看到,隻有一塊黑壓壓的雲。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捆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什麼都由不得自己,隻等著全能的上帝成全他自己的旨意。即便這樣,隻要能成為一個人的贖罪祭,讓那個人一生快樂,無憂無慮,他也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