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看了說,“二嫂,雲麗可能累著了,沒事,有我呢。”說著也跟了去。
雲天進屋的時候,雲麗已經在做作業了,炕桌的另一半擺著饅頭和花生米。
“吃一點再做吧,反正已經晚了,不搭趁這一功夫。”雲天給倒了一碗白糖水放在雲麗麵前。
雲麗說了一句,“我不渴”繼續埋頭作業,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道題算得對不對。
“別慪氣了,先吃點吧。”雲天商量著。
雲麗沉默,心裏莫名其妙的不是滋味,一想起放學時候的事,她就從心裏不願意再理雲天。雖然這樣做她也很難過,但她更不願意自取卑賤,無論是對誰,她都不能。雲天也不例外。
“放學的時候,我——對不起,”雲天自知她在想什麼。
“沒關係——”雲麗淡漠的語氣輕得似乎能被空氣懸浮起來。
“那我們,我們就——吃完了——再,再一起做作業,好嗎?”
雲麗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掰了一塊饅頭吃了起來。可那一眼,瞬間凝固了雲天的心,他從沒想過,雲麗的眼神竟會蘊藏著那麼冰冷的東西,讓他的心禁不住收縮起來,拿起了另半塊饅頭,咬了一口卻怎麼也咽不下去,好像一塊石頭哢在喉嚨裏。不過,雲麗遞過來的白糖水讓他清楚的知道,她是有溫度的,那片漠視和冷淡不過是她故意的偽裝,用來遮擋那顆正痛的心。
做完了作業,雲麗抱著書本丟下一句“早點睡吧!”就走出了東廂房。掩門的聲音,讓雲天的心尖上像是突然射入一把冷箭,使整個身體變僵,心也跟著隱隱作痛。
回到正屋,母親和弟弟妹妹都睡著了。雲麗悄悄上了炕和衣而臥。隔著洗薄的窗簾,外麵似乎一片通亮。大半個月亮像處子一樣靜靜的臥在天空一處,好像睡著了,卻不知道它如水的光正引領著睡不著的人兒回憶起那些有希望、有感動的日子。雲麗忘記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了雲天,她也不知道這種單純的喜歡到底觸犯了哪條戒律,讓她這般不得安寧;明知是雷池,她已經做到不越半步,就那樣暗暗的喜歡著也不行嗎?此刻,才感覺到“為難”到底是什麼滋味,無從放下,又無從拾起。
雲天躺了一會也睡不著,就找出了父親抽過的旱煙卷了一根,抽了兩口就嗆得咳嗽不止,但堅持一會,就不咳了。隨著嘴裏吐出的道道煙氣,他也不覺得心上的沉重卸下一絲一毫,相反,他的心疼得更清晰了。
他清楚自己的心,那丫頭的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都狠狠地撥動著他心尖上的弦。他何嚐不明白那是怎樣一回事?可這又荒唐至極,連他自己也不願意相信那種感覺是真的,但又騙不了自己的心。清醒的時候,驟然有了一點勇氣想要擺正與這個侄女的關係時,卻又出了這樣的亂子,竟然還亂到自己手足無措的地步。到現在他竟也弄不清楚,遇到雲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還是懲罰,如果是懲罰,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