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情長益戀人,咫尺不識青稞心。
梨花半開正戀雨,寶玉萍逢紫薇星。
多少個輾轉未眠的夜裏,半睡半醒之間,總續著一個遙遠的夢,如煙似幻的場景和虛虛實實的人,如今仍然翹首盼望,在凜冽的秋寒細雨之中——隻不過在等待的過程中,身邊多了一個陪著的人。這樣,反而顯得不那麼寂寞、不那麼無助了。
打著傘的水澗洵,來的輕便,去的也輕便,除了背上的黑色背包和揣在兜裏一個小小的錄音機,沒帶什麼東西。兩隻耳朵裏塞著耳機,眼神遊離的望著遠處,一隻手插在衣兜裏。因為傘的顏色藍的透明,所以映襯得白色校服都染成了淡淡的藍色,煞是好看。
雨悠然自得的下著,不慌不急。兩個人擠用一把傘,顯得空間狹小。走之前天就陰了起來,雲麗想著要帶一塊塑料布的,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忘記了。好在水澗洵還帶著一把傘,不然的話,兩個人又得淋一次雨了。
“冷嗎?”水澗洵斜過頭來問她。
“不冷。”
“聽點音樂吧?”說著他將一隻耳機塞到雲麗的耳朵裏,弄得雲麗癢癢的感覺。
錄音機裏唱著“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人生死相許……”
“聽過這首歌嗎?”
“沒有——”
“這是薑育恒的《梅花三弄》,我喜歡這首歌的詞。”水澗洵淺淺的微笑,好像這首歌正在詮釋著他此時的感覺。
白:“梅花一弄斷人腸,梅花二弄費思量,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唱:“紅塵自有癡情者……”
“好聽嗎?”
“嗯,好聽。”雲麗點頭。
“雲煙深處水茫茫,雲煙深處——水茫茫——”水澗洵意味深長的重複著這句詞。“雲麗,你不覺得這句詞中有你,也有我嗎?”
“嗯?”雲麗疑惑的抬起頭,正望見男孩的注視。
水澗洵自顧的笑笑又吟道,“雲煙深入水茫茫——”儼然,此刻的他正扮演一位多情的詩人。
每看到一輛大客車從遠處過來的時候,雲麗都禁不住心裏一陣高興,隻是車到眼前又會有絲絲失望伴隨。在很多個不眠之夜裏,她任著自己的心肆意地遐想著再見雲天的情景,她想過雲天肯定曬得更黑了或人更瘦了,再或者雲天下車的時候看到她,會高興成什麼樣子。百無聊賴的日子裏想象雲天,成了她的精神食糧。直到今日,她還是想不出見到雲天會是什麼樣子。
時間像軸線一樣變得庸長,那首好聽的情歌亦不能讓雲麗安靜的等待,她時不時的就翹起腳,張望著那條看不見盡頭的路。
“要淋到雨了,進來一些。”水澗洵摟住雲麗的肩膀,一則不讓雲麗出到傘外而淋雨,一則他不喜歡雲麗的這種張望。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從心裏就是不喜歡雲麗那般張望著。
“淋不著的。”她看了看落在左肩上的手,自然的往外掙了掙,又怎奈何水澗洵那有力的膀臂。
“淋不著的,你放開吧。”說完,雲麗試圖掰開扣到肩膀上的手,卻明明感覺到水澗洵暗暗的用力,有種“就不拿開”的無理霸焰。
雲麗臉色微紅,有些羞澀又生氣的看著水澗洵,她不知道水澗洵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別顧著看我了,你的雲天回來了。”水澗洵漫不經心的口吻。
果真如此,一輛大客車緩緩開來,停到離他們四五米遠的地方。車門打開後陸續有人下車,一個、兩個,雲麗認識他們,都是鄰村的人。
雲麗拉著水澗洵湊到跟前,水澗洵雖然有些不情願也跟著去了。雲麗順便摘下耳機掛到水澗洵的脖子上,亦顧不得淋雨,扒著車門向裏麵張望。
“雲麗——”雲天正拎著大包小包走在過道上,他也看見了她。
雲麗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一句也說不上來,隻顧著高興。在她的印象裏,雲天長高了一點,黑了也瘦了,但那副熟悉的麵容依舊和每次夢到的一樣。
“等很久了吧。”
“沒有,也是剛來。”她接過雲天手中的幾隻小包裹。
“小夥子靠邊一點,車要走了。”不知道車上誰喊了一句。雲麗趕緊拉了他一把。雲天順勢牽住了她的雙手,麵對著她,“你,還好吧!”
雲麗點頭,眼睛裏好像有層霧水讓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臉。但她清楚,這次絕對不是夢,因為雲天有溫度的手讓她覺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