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小高工八九歲,姿色比較優越,有些文藝才能。然而文藝是吃青春飯的,退下來後在政府部門做文秘工作。高工的朋友將女郎介紹給華高工。
華高工開始尚有些遲疑,但父母主張見見,高工又問所裏能不能解決戶口問題,所裏的答複是盡量盡力辦,這才約定見麵。
女郎雖風姿猶存、依舊靚麗,然而臉上已失去了青春光輝。雖無什麼風霜之痕,卻多了幾分持重,少了幾分稚嫩。若依高工以前的標準定然不合要求,而現在也就算得是上上等,該滿足了。女方覺得高工人雖黑瘦小了些,然才幹出類拔萃,足以彌補,心下也是相當的滿意。
雙方有如此感覺,便決定談下去。初談時相當投契,有相見恨晚之感,不久便確定戀情。因雙方都是超齡孤身,隨又約定辦喜事的日程,雙方父母也都喜形於色。然而就在預備喜事過程中,產生了分歧。雖經雙方父母彌合,分歧卻越來越大,距離也越來越遠,初談時的感覺再也尋覓不到。而別扭、不順心、不順眼的地方卻越來越多。雙方感覺互相不適合,卻又因年齡都大,輕易都不敢言吹,就又拖了一陣。雙方都在努力尋找共同點,卻就是找不到,又都不願意做拉郎配式的結合。在喜事延期三四次後,終於痛苦地分手,雙方的父母實在也很無奈。此時的高工已越過不惑之年、向知命之年邁進了。
而後的二三年間,又牽上了幾回線,卻因條件高低不就、性格不融洽而未成。有情人終成眷屬,華高工的眷屬到底在哪兒呢?
高工越過不惑之後的第三個年頭,高工父母的朋友在西北邊陲為高工找到一位當年支邊的女郎,說是女郎,實則也近不惑之年了。女郎原有一位戀人,因不願去邊陲又畏懼牛郎織女的生活而終止了戀情。後雖有多人介紹,但終因有前麵的參照在胸,又懷著回東部城市的夢想,就如高工與文藝女郎一樣,三拖四拖,就將自己的年齡拖大了,再降格以求也難求了。
女郎與高工牽上線、對上相時隻符合高工的半條要求,是正規大學畢業。專業與高工有點風馬牛;人已到中年,又經歲月風霜,美貌談不上;溫柔不知曉,得待以後的共同生活去體驗。
父母和朋友怕他們又再拖再吹,在他們相識不久就催促他們登記。兩位也自知拖不起、吹不起了。華高工已越過精力旺盛期,女郎也近不惑,懷胎已屬高齡,再拖生兒育女、培育後代將成問題。在雙方父母的催促下草草談了幾次,便匆匆登記。對兩個家庭來說都是天大的喜事,酒席異常豐盛,可到場祝賀的親友感覺不到喜事氛圍,婚禮雖然隆重而不熱烈,雙方的父母隻感覺卸去了一個沉重的負擔。
北京距邊陲八千裏雲和月,高工夫婦探親需是飛機、火車、汽車換乘幾次,甚是不便而又耗時。又急於求生育,所裏念其年近半百才結婚,將探親假給以加倍,並可以兩頭雙探,又答應為其愛人找到合適的接收單位就辦調動。然而北京雖大,卻少有女郎用武之地,又加年齡在,一時找不到接收單位。大改行,女郎及高工又都不同意。兩年後機電所施恩割愛,保留戶籍編製,放高工出所,借調去邊陲重鎮施展才華,高工的新婚妻子也在那裏找到了用武之地。
聽了葉知秋的述說,眾人感歎一番。感歎之中,封雨竹又道:
《星月機電研究所》更奇特的婚姻是霍征明,比華冠良奇特多了。尤其是那婚禮更加有趣,絕對空前絕後。
霍征明離開機電所已多年,聽眾中有些人不認識,要求封雨竹講說講說。封雨竹也不推辭,便要給眾人講述,看見韓熙光在場。
霍征明是韓熙光過去的同事,全過程他都清楚,應該由他給大家介紹。
你招是惹非,卻來纏我。你介紹,想不起來的我補充。
封雨竹隨向大家介紹道:
霍征明,韓熙光過去的同事,黃都大學數學係畢業,畢業後即來機電所五室工作,為《六八二工程》項目總體方案組成員。霍征明年過而立未受女子青睞,係因其長相不太悅人眼目。同事們在北京本市介紹過不少年齡相當的女子,但當姑娘們看到那凹麵如弓的臉就會將愉悅的心情掃得一幹二淨。再看那臉上,鼻孔朝天,口闊三寸,嘴唇外翻和一對不停眨吧的綠豆眼睛,心情就成了負數。由於脊柱扭曲,前駝後弓外,頸脖後仰,故其麵孔在室內總是看著天花板,在室外總是朝向天空。兩個肩膀一高一低相差半尺,一隻手舉不過頭頂,身高一米六,下短上長不相稱。走路如鴨子劃水,說話似口中含物,聲音沙啞,頭上稀稀幾根黃毛細如榨蠶之絲,披在腦後。
如此長相,誰初次見著都吃一嚇,心裏咚咚敲鼓,自然而然難得姑娘的青睞,縱是肥胖臃腫跛一足的女子也不願交談一句兩句,哪敢攜手並肩。
韓熙光妄稱膽大,晝不懼人,夜不怕鬼,喜看奇異動物,愛賞險山急流。然初次見到霍征明時卻也吃了一嚇,心頭也曾咯噔一下。葉知秋涉獵雖不廣,然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皆不同地,“文革”時也曾串聯過幾個地方,工作後出差又到過不少都市,然京津滬寧,雲貴川陝,晉冀魯豫,皖鄂湘贛閩皆未見到此等模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