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的同學,農場時他是班長,我是班副,我們比較投契、配合好。從農場回來後他一直就想幫我的忙,一直也沒有機會,是他升任通天公司經理後給我的一個機會。
我說你們兩個的家相距數千裏,兩個學校也相距數千裏,怎麼會是同學。這的的確確是個好機會,怎麼不去高就啊?
月工資隻有兩千多,還在猶豫。
兩千多也不少了呀,是北京好幾倍呢!
我女兒告訴我,月工資總要在三千以上,否則不要去。
你女兒的要價也太高了吧,工資也要一步步的漲嘛。月薪之外還有名目繁多的外快呢,外快往往比月薪多得多,是小巫見大巫啊。
外快我哪敢取啊!有朝一日查起來不就糟了嗎?
看來據留所那兩個禮拜沒有白蹲。然而你現在搞的外快還少嗎?少部分我知道,大部分我不曉得。隻是你吸取了教訓,不敢明目張膽而已。韓熙光告訴舒禮銀許多外快已經合法,舒禮銀為增加自己的說服力,又信口開河道:
那裏的花費可大了,兩千元隻夠自己吃喝,當了廠長經理就得有人情世故。
韓熙光看了看舒禮銀,笑道:
你當我不知情啊!我大學的一個同學就是惠州人,現在惠州一家無線電廠當廠長,他剛來過北京,請我們幾個同學吃了一頓飯。那兒的生活費也隻是比北京略高些。至於說到人情世故,是有很多,拉關係,交朋友嘛,缺了人情世故哪還能成?不過這些是不用廠長經理掏腰包的,有專項資金報銷,廠長經理尚可得點回贈饋贈的。人情世故若是要自己負擔,他就是賣老婆也不夠的。
舒禮銀看看韓熙光,沒了語言,韓熙光微微一笑。舒禮銀又離題萬裏:
我要是會巴結人的話,早就隨蔡葵去了香港了。當年大經理金斯美問我願不願意去蔡葵那裏,說蔡葵那裏缺人,我去最合適。第一次我未回他個子午卯酉,第二、第三次一再要我考慮考慮。當時 我不知是怎麼想的,竟未給大經理以肯定的回答。四五次以後,大經理也就作罷了,另外派了兩個人。蔡葵對那兩個人都不太滿意,勉強用了兩年,辭退了一個,另一個也調往別處。
舒禮銀說到得意處便忘乎所以,滔滔不絕起來。
其實,我與蔡葵的關係是非常之好的,當年我曾和他做了幾年的鄰居,往來相當密切。他的孩子經常在我們家吃飯,和我們的兩個孩子一塊兒玩,一塊兒吃。他們兩口子都出差時就將孩子寄托在我們家由我們代管。現在他那兩個孩子碰到我們還都叔叔阿姨的親熱得不得了呢。所以他知道我的為人和能力,隻要我想去,是不會駁我麵子的。他還曾主動要求我加盟他們的子公司呢。
對了,那次蔡葵出差在外,他嶽父病情突然加劇,不治而亡,他愛人沒了主意。那時,對死人,我連看一眼的膽子都沒有。鄰居家出了如此大事,又不好不幫把手。可連看都不敢看,怎麼幫啊?我瑟瑟縮縮、哆哆嗦嗦不敢觸碰,結果讓我老婆臭罵一頓。“瞧你這個沒有出息的熊樣子,這個德性,連個死人都不敢碰一下。他能爬起來卡你脖子、摳你眼睛!一個大男人,還不如我們女人家”。被她這一罵,我沒有辦法,隻得豁出去,閉著眼睛,硬著頭皮,將他嶽父身上的髒衣服費了好大的勁脫了下來,用兩盆清水給他嶽父擦抹了身子,再給他穿新的送終衣服。他嶽父的身塊又高又粗,搬動起來死沉死沉的,累的我汗流浹背,內衣濕透。
舒禮銀也不問眾人愛不愛聽,自顧自地往下說。
隨後,我又幫他愛人將他嶽父擺放好,待蔡葵回到家時,一切都弄妥當了,就等著往火葬場送了。感激的他淚流滿麵,緊緊握著我的手一連聲的道謝不停。
略略停了停,舒禮銀繼續道。
你看我就是不會巴結人,從來就沒有向他提過想到他公司謀個職位的事。機會有的是,就是壓根兒沒有提。有一段時間,我在四洋公司,與他的公司在同一棟樓的同一層辦公。都是部辦的,一天見好幾次麵,經常一起吃飯,聊天,隻要我張一下口,他準會答應的。我就是沒有好意思開口,幾次想開口都沒有張得開。後來我轉到深圳,又回到北京研究所。回到研究室以後也仍有很多機會,可仍然沒有能張開這個口。
舒禮銀繼續他累贅的講述。
若是當年隨了蔡葵,我肯定是去了香港了。這許多年下來,我肯定不會是現在這付窮酸樣子了。龍德彪隨蔡葵去香港待了兩年,後來被蔡葵解聘,賺的錢足夠他們家吃喝一輩子的了,你看他那一身豪華,真令人羨慕啊!
你可不算窮了。三百多元的羊絨褲,兩百多元的短袖襯衫,可不是一般老九穿得起的喲,我是看都不敢看哪!
那都是我女兒給我買的。
你女兒可真有錢那,人家給她一寄就是兩萬元那!差不多是我們兩三年的工資。數千元裝電話,上萬元的全球通大哥大,又數萬元裝修房子。
終究是不一樣,女兒嘛,終究是要出嫁的,嫁出去了,掙的再多也不會拿到家裏來了,我還要陪嫁妝。況且,我們這點銀子算什麼呀,與蔡葵比真可忽略不計,即使與龍德彪比也是小巫見大巫啊。
他們的錢是更多些,想要掙更多的錢,幹我們這一行不行。必得經商開公司、辦工廠才行啊!你女兒在公司,掙的不就比我們多得多麼?若是再招個經理、老板之類的東床,大錢豈不就滾滾來了。
東床,東床是什麼?
東床就是女婿啊!
招個經理、老板做女婿,我女兒想這麼幹,我還不同意呢。
這卻又是為何?
我要自己掙的錢才踏實安穩,花著才舒心放心。
女婿掙的錢也算是自己家的呀!另外你已經去了公司,幹了兩年多,怎麼又回了研究室?這也比較少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