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光忘了帶鑰匙，吃完午飯進不了辦公室，隨去前同事加農場戰友李鶴鬆處，和他聊了幾句，李鶴鬆告訴他幾年前的一件事。
有一個重大的引進項目，幾個部門都爭著要掛在自己名下而爭執不休，談不攏。就在與外商談判即將成功之時來了個權大氣粗的，幾句話就讓談判告了吹。外商投標是花了錢的，對此大為不滿。於是上麵又決定給外商以補償，引進他們的一些設備。其中最大的一項就是我參加談判的那個試驗台。價格基本是外商說了算，指標也大多是外商定，真有點低聲下氣的味道。這還不算，有一段時間歐美發癲癇刁難中國，工作極為艱難，芝麻大的事也爭論不休，談不通，事情毫無進展。你要修改指標，他是隻能降低不能升，我們不能同意，同意了就不是引進設備，而是引進廢鐵了。幸好，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毛澤東的獨立自主又搞了幾十年，西方的刁難如幾個蚊蠅叮咬大象，哪裏傷得了皮毛。逼著中國人自力更生搞研究，搞創新，反使他們失去許多商機。這才放棄刁難做生意，我們的工作才變得順利起來。
有這等事？
對了，那個試驗台就是你們組的那個仿真台呀。
你說的是錢述宗將出國培訓當禮送的“PQ仿真試驗台”！
對，就是PQ試驗台。
PQ台還有這樣一個曆史背景啊！不是你說我真還不知道，我隻聽說起初與德國談判時有木林森，後來不知為什麼又將他排除了。
木林森是這方麵的專家，對台子的結構、功能及製造工藝都很熟悉，提問題能點到要害，他參加了幾次談判，不知為什麼老錢沒有繼續請他參加。
我們為《六八二工程》做試驗的台子就是木林森設計的。PQ台和它的原理相同、結構類似，隻是驅動方式不同，也更精良些。PQ台組裝時江向洋拉木林森去看德國人組裝，請他們演示軸間耦合。演示幾次，速度的確很快，三軸耦合卻達不到合同指標。德國人攤開兩手搖搖腦袋，後來不知怎麼驗收的。
科技管理處幾個房間被撬，被竊現金萬餘元，相機兩架，其它貴重物品若幹。上午一上班，室黨支部書記武斌文召開全室會議，宣布了此事，要求大家提高警惕，注意安全，防範扒竊。同時請大家注意水電方麵的安全。
會議一散，舒禮銀匆匆奔到辦公室，打開抽屜翻騰起來。
他拖出一袋“鋼蹦兒”，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說給全辦公室的人聽。
這些是俄羅斯的盧布，是去年陪同呂副所長去俄羅斯找零故意留下的。現在的盧布不值錢了，跟廢紙一樣。人民幣在俄羅斯很吃香，現在在俄羅斯買東西可真便利，跟不要錢似的。
這是日元，是用盧布換的，日元麵值很小，隻是美元的百分之一，可卻是世界最堅挺的貨幣之一，正在升值中，比人民幣還吃香。
舒禮銀又從一個信封套裏倒出幾枚港幣。
這是人家送給我的，是去年開學術會議時，一個去過香港的參加者送的，可惜不全。香港過兩年就要回歸中國，回歸之後，現行的港幣是肯定不能用了，一定要換的，以後再找現在的港幣就難了，尤其是鋼蹦兒，可以作收藏品。
舒禮銀又從抽屜裏翻出兩塊不能走的老舊手表。
這些表成老古董了，修一修還能走，隻是精度差些。現在人多戴晶體表，那可準確了，一年也不差一秒，誰還戴這老舊表啊！
舒禮銀一邊翻騰著，一邊自言自語叨嘮著，辦公室的人各自幹著自己的活，看自己的書，誰也沒有答腔。隻是他就在韓熙光耳朵邊，眼睛可以不看，這耳朵卻關閉不了，聲音鑽進來，你是不聽也得聽，舒禮銀的叨嘮一句不拉地都進了韓熙光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