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思緒(1 / 1)

晚自習上,勉強集中了40分鍾的精力把數學寫完了之後,盤算著休息一會兒再做英語。這一休息一會,思緒又不知飛到那裏去了。

“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知怎的,腦海忽然浮現出子貢與孔子的這一問答。可不是嗎,孔子老先生的這句話固然不錯,然而這世上可謂人所奉行的名言警句又何止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呢?”嗯,說到底所謂聖言也是人在總結自己言行過失,在社會環境裏的可行與否的條件下判斷出來的嘛:如果每個人都怎樣怎樣,那麼這個社會會變的多好多好;如果每個人都不怎樣怎樣,那麼這個社會又多壞多壞。然而人是健忘的,世事是多變的,沒人在任何情況下保持自己高尚的節操,正因如此,才需要道德教化,對個人來說,就是自律,是自我審查。自我審查?哦,國家監察機構的必須性從這裏也能得到不錯的解釋。等等,個人說不定在沒有他人幫助的情況下完成這樣的自我審查。如果我有雙重人格的話,兩個人格互補,互相監督,那說不定可以做到“聖人”的標準。但是我沒有“雙重人格”,怎麼辦呢?難道不能自己創造一個雙重人麼。

“吖吖吖——”我伸直了雙腿和腰,胸椎以上盡最大可能向後仰,肩胛骨的下三等份點支撐在椅子背上負擔四成左右的體重,大腿與臀部的交界處壓在椅子麵前沿,負擔六成左右的體重,沉肩,雙手互成160度順著身體向後,形成一個“大”字。這是我實踐摸索多年而總結出的追舒適的伸懶腰方式。好在大家都專心於課業,也從未有人注意到教室角落裏的我。

“說不定可以有……”我喃喃道。

那些有瀕死體驗的人不都這麼說過嗎?“仿佛自己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浮在半空中,俯視著搶救室裏的一切……”我能不能借鑒一下,用自己的想象力創造一個獨立的“靈魂意識”,一個一直浮在自己身後,有著同我本體類似的視野的意識體,然後持續不斷地監視著我。說幹就幹,放下了,一會兒就忘了。這可是難能可貴的“靈感”啊!忘了愛迪生的那句名言了嗎?!

我集中精力,盡力去想象一個浮在我身後的視野:直蔥蔥的黑色短發、兩顆黑痣的脖子、攤的一桌子的試卷和書本、左手邊的窗台和窗簾、坐在前麵的蘇妶婕……我看到我自己翹起了二郎腿,轉著筆:真是沒教養;散碎的頭皮屑,發黑的校服領口:這麼髒的麼;周圍人都在認真的學習著……啊啊啊!不行了,頭好痛,我受不了了!簡直是赤裸裸的精神虐待!話說,精神病人貌似就是這樣的。

原來,精神病是這樣的啊~真為我平白無故又對精神病人的了解更深了一層而感到高興。

沒一會兒,下課鈴響了,和我一樣條件反射似得跳起來的還有幾人。

徐皓楠習慣晚上去操場跑個兩三圈;魏琦、黃謹書和汪澤漁總是去小賣部覓食;劉洋豪和我閑來會盤個球去操場傳傳射射;班長凡哥愛好在教室裏“發展人際關係”。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宛如時鍾,自己永不停息地圍繞原點轉,不那麼輕易的被改變……

大約一年前的一個下午,正在上地理課,當時劉洋豪還和我同桌。前一天的晚自習因為新概念沒背上被老師請去了辦公室,拚了一個小時才磕磕盼盼地看著中文講了出來。結果自然是晚上熬夜趕作業,當天的背誦任務“理所當然”地被我ignore。第二天的重默也是其必然結局。心灰意冷的我看著旁邊奮筆疾書的豪哥實在忍不住發問,你是怎麼才能做到有著如此認真的學習態度?豪哥先是一愣,然後用極其嫌棄的眼光掃了我一眼,看著自己的作業本,逐字說道:“對——的——起——自——己——對——的——起——父——母——”

不敢想象我當時的表情,隻記得當時我的心收到極大的震撼。本以為隻會敷衍著開玩笑似的諷我兩句,誰知道突然認真了起來。那可能是我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極大的懷疑與不信任。後來我怎樣了?大概害怕這種對自己的負麵評價占據心裏的領導地位時會傷到自己而選擇視而不見或將其隔離開來吧。要用“逃避”這個詞嗎?不,這個詞概括性太高了,太抽象了,太容易成為借口了。雖然結局是一樣的,但是我從沒有忘記我的不足之處。說起來我也沒有因為那次改變多少。真是諷刺。

一瞬間,乎地想到了阮佳瑤,想到了把我和她聯係到一起的“寶藏”。

突然,劉洋豪的一聲交喚打斷了我的思緒。

“磊磊!快點拿球出來啊,還踢不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