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發疤臉漢子,聽到農婦這般囑咐,哪裏還聽不出這話的弦外之音,擔心是怕他喝的急,怕他燙傷,心裏又是一暖,這一次他抬起茶水,不是抬碗便喝了,而是當著農婦的麵緩緩地吹著茶水,慢慢地茗了一小口,似是要那農婦放心一般,輕輕地放下手中茶碗。
“老板娘,你這攤子,有早點賣嗎?”那粗曠漢子便飲著茶邊問。
那農婦紅著臉,說:“小家攤子,供不了餐食,還請見諒。”
那疤臉粗曠漢子聽了,快速端起碗來喝光茶水,放下錠銀子,就要離去,那農婦連忙道:“客官,我...我找不開這麼多銀子,那茶水算我請您喝的。”
疤臉大漢本來打算放下這錠銀子就此離去的,但是看著農婦那倔強的眼神,覺得很是不妥,他知道這農婦是找不開的,他放下這錠銀子是因為農婦那句“小心燙”,但是轉念一想放下這錠銀子就這麼走了,想想是對這農婦尊嚴的踐踏。
“老板娘,你暫先收下這錠銀子,我還要在這裏盤桓很多天,我去買些油米肉鹽來,你做予我吃,這錠銀子便當是開予你的工時錢。”疤臉漢子看著農婦說道,說完,便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走了,有一個字叫做逃,他現在也算是逃吧!
那農婦手裏捏著那錠銀子,看著那疤臉漢子快速離去,扭頭向那大樹上看了看,歎了口氣,心裏就像是有塊石頭壓著,沉甸甸的。
不一會兒,那疤臉漢子還真的挑著一擔子油米鹽肉蔬菜來到了這攤子,放下肩上擔子叫道:“老板娘,我買米買肉回來了,肚子餓,從籃子裏拿些,快些做點吃的來。”
農婦從鍋裏舀了碗茶水,端給他,道:“客官,您...您先坐下來喝些茶水解渴,我這便給您去做飯吃。”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農婦才做好飯菜端上桌來。那粗曠漢子看著一桌子香噴噴,芳香四溢,清爽的菜,食欲大動,抄起手邊筷子大快朵頤,邊吃邊誇道:“老板娘,你手藝神妙啊!”
農婦盛碗飯端給他,莞爾一笑。他看得呆了,連忙回過神來,接過飯,沉默不語,隻顧埋頭扒著飯。
等那粗曠漢子吃完飯菜,農婦拾走碗筷,抹幹淨了桌子,舀了滿滿一碗茶,頓在粗曠漢子麵前,開始洗著碗筷,等洗完碗筷,那樹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的過來叫了碗茶水,坐在凳子上,有的席地而坐,目光都是落在那大樹上,大樹上頂上兩隻大鳥,靜靜地蹲在樹上,就像是樹下發生的這一切都與她們沒什麼關係似的。
孩子醒了,在屋裏床上哭個不停,農婦趕忙跑進屋子裏哄著孩子,給孩子喂奶。
那些人,看著凶神惡煞的大漢坐在攤子邊,過來喝水的,都放兩文錢在桌上,隨後大漢會舀碗茶水遞給要喝水的人。
等那農婦安撫好孩子,將孩子一前一後地背著出來後,看著桌子上放著零零散散的許多銅錢,疑惑地扭頭看向那還坐在那裏喝著茶水的疤臉漢子,那疤臉漢子望著農婦,憨憨一笑:“老板娘,剛剛你不在,有人來買你茶水喝,我便幫你照看了。”
那橫肉布滿刀疤的臉,此時看上去也不那麼凶煞嚇人了,那農婦微笑著向他彎腰低頭作了一個萬福,道:“謝謝!”
那疤臉粗曠的漢子聽到農婦的道謝,他隻是坐在這裏,他覺得他也沒為那農婦做什麼,臉一紅,心裏沒由來有些荒亂,凸顯得那不自在,有點不敢再看那農婦,隻想把頭扭向別處看去。實際上這是他破天荒了,想他這活了二十六年來,何曾不求回報的為他人做過一件事。農婦看著樹下來的越來越多人,下意識地望向那大樹上的兩隻鳥,神情緊張,臉上露出擔憂之色,那疤臉漢子全看在眼裏。
大樹樹徑長四五人懷抱之數,枝幹光禿禿滑條條的高達十數丈,要想徒手爬上去猶如登天,但是人嘛!天生帶著腦子出生的,後天會學習,會思考解決問題的,那大樹下,已經有兩人帶來抓釘斧頭,身上挎著粗繩子捕鳥網兜正在試圖攀登上樹了。
那樹下邊,眼睛盯巴巴,望眼欲穿想上樹的眾人們,看著那後來兩人挎身的裝備,一愣,怎麼就沒想到呢,隻是歎著這樹高啊,這鳥美啊會飛,但是眾人們怎麼就想不到呢,樹再高,有人的心高麼,鳥再會飛,會逃得過人心嗎?聰明能驅使眾生萬物啊,將萬物握在手心。除了那兩人樹下眾人們此時心裏都有同一種感覺,同一道心聲:“完完了,我們都是來眼巴巴幹望的,有眼緣無份事。”這世間有句歇後語:“看人吃肉喝湯,饞涎欲滴--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