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苦笑道：“從古至今，隻怕也隻有吳天一人這般不在乎天下獨一無二的龍椅。他不做皇帝又如何，有那個皇帝敢對他不敬。康熙也是韃子中鮮有的明君聖主，可不也照樣死在他手中了麼？就連政治女王大玉兒一樣栽在吳天手中，如今成了他的女仆。”
說話間，李香君語氣中無不充滿了諷刺和鄙夷，原先以為大玉兒這樣的女人一定會選擇自殺殉國，可最後卻沒有這樣做，顯然大玉兒也是個怕死的女人。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明悟，這政治從來就沒有正義和邪惡，有的隻是政治利益，至於生死氣節，恐怕是這些所謂的政治家所看輕的地方。其中演繹最為出色的就是鄭經和吳三桂了，兩人都是那種大忠似奸的人物，而吳天卻是大奸似忠。
縱觀韃子皇帝、李自成等人，這些做過皇帝的人中，卻隻有崇禎皇帝殉國了，以前大家都認為崇禎皇帝昏庸，不重用東林黨人，當東林黨人大部分投敵後，幡然醒悟，崇禎當時沒有重用東林黨是何等英明之舉。他做到了老朱家的祖訓：‘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柳如是甚是惋惜地道：“江南儒案可把他推向了深淵，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藐視天下儒生，一旦儒生亂了，紛紛離開江南，那江南用誰來治理。”
李香君笑道：“我不相信吳天沒有準備，從他的舉措來看，實則他早已有了算計。他要是沒考慮到這點，那南北都是新明的國土了，他放棄了北方大片土地，顯然就把這事考慮到了，至於他如何給儒生一個公平的定位，隻有他知道。”
陳圓圓忽然走了出來，笑道：“姐姐真是一語中的，如今江南的官吏急缺，吳天給了公主一個錦囊妙計，竟然從那些小吏和小商人中選拔。不但沒有出現混亂局麵，江南竟然大治。就連新明製定的每一項國策，吳天都有詳細的治理方案下發，隻要識字，按照上麵的詳細方案去做，就不會出什麼大事，最令人驚奇的是，顧炎武先生、王夫之先生、黃宗羲先生、孫奇逢先生、李顒先生均成了欽差大臣，有生殺予奪之權，但凡有作奸犯科之官吏，他們有著先斬後奏的權利。”
陳圓圓瞟了道觀下麵那個挑糞種菜的胡逸之，心中好笑，以柳如是、李香君等人的聰明，又豈會看不出胡逸之暗戀陳圓圓，如果沒有胡逸之十年來一步不離的保護，恐怕三女早落在匪徒手中了。
柳如是滿臉震驚的神色，她對官場並未深入了解，當年錢謙益又是大官，似乎也沒有什麼出色的成績，整天與朝中那些大臣扯皮，你反對的就是我讚成的，從未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國安邦之策出來。可吳天現在搞出來的這套，實在是過於驚世駭俗了，他真的打破了士大夫統治的封鎖。眼下，新明需要的官吏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多，那些冗餘的官吏均被清退，隻留下有才有德的人聽後任用。
柳如是驚訝道：“太不可思議了，他真做到了。”
李香君笑道：“不愧是滅儒能手啊，竟有這樣的妙想，不過細想一下也對，所謂的大官，實則都是那些師爺和幕僚在操辦，師爺和幕僚才是真正治理地方的核心，吳天看破了此點，直接把師爺和幕僚提拔使用，倒是把那些儒生涼到半邊置之不理。有了這些熟悉地方事務的師爺和幕僚，那些善於高談闊論的儒生卻成了擺設，再也無法引導國家政治傾向了。”
陳圓圓道：“如今鄭家和王爺已經結盟，聽說烏斯藏和葛爾丹部落也來了西南，打算組建聯盟抵抗八旗鐵帽子王。”
柳如是拍手道：“妙哉，妙哉，我終於明了吳天為何退至長江以南了，原來是為了消耗北方、西南以及關外的力量，吳天是打算把這些勢力徹底清理幹淨，從大明防禦性國防就可以看出，十年內，新明是不會對外用兵，北方和西南也知道，十年後，他們若無辦法統一或是蓄積到對抗吳天的力量，那他們必死無疑。”
陳圓圓驚愕道：“難道吳天就不怕大家聯合起來圍剿新明？”
李香君譏笑道：“吳天不去殺他們，他們就該燒高香了。雖然吳天做不到像滅帝都韃子那般，畢竟大家都有了防備，用毒是不行的了。可吳天一天不死，那就沒有人敢去惹，誰惹誰死，他滅不了所有人，但是把核心人物滅殺還是能做到的。武功到了他那樣通玄的境界，來去自如是能做到的。你沒瞧見你家王爺正在重金招募天下奇人異士，他早已瞧出了吳天的意圖，隻苦於無法破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