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這種局麵,誰去接手都難以避免最後功高震主。若失敗了就是家破人亡,若成功了一樣遭到了大王猜忌,前進和後退都沒有出路。廉頗是個非常懂政治的軍人,所以從不阻攔大王任命軍中將領,他實屬無賴。
廉頗沒有想到吳天會擔任次統兵大將,並且副職卻是他,他心反而輕鬆了下來。倘使有事,他也不會連累家人。廉頗得悉吳天接任後,忽然放聲大笑起來。本來他已做好讓趙括接任的準備,倘使趙括接任,大趙必敗無疑。豈料峰回路轉,鬼穀門弟子直接通過藺相如和趙奢兩人的舉薦,直接坐上了左相的位置,並且還一個人接下了前線的指揮權。
通過吳天對邯鄲城內的吏治整頓,他忽然眼睛一亮,對吳天充滿了好奇和敬佩。吳天在邯鄲的動作極大,似乎均在圍繞秦趙之戰而做準備。吳天似乎已經料到大戰將在一年內結束,對吳天這種眼光頓生好感。
司馬尚看到運往前線的物資,顯然非常充足,足夠一年的戰爭之用。司馬尚來到廉頗的帷帳裏,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笑道:“將軍,軍資最遲明日俱已到齊,將軍的憂慮之事並未發生,左相派了龐曖押運這批物資即可到達。”
司馬尚對於朝堂上的事非常清楚,隻是沒有說出來。吳天就任左相後,便立即拿中下層人員開刀,殺得人頭滾滾,腐敗之風登時大減。就連軍中那些通過各種關係打醬油的將領也全部被吳天以各種名義調走,尤其是前線接到吳天裁撤老弱病殘的命令,軍中有才能的將領無不拍手稱快。吳天給出的退役軍人的待遇極其優厚,並沒有發生任何兵變的事情。
廉頗並無喜意,神色淡然道:“我們的軍資倒是不用發愁了,但是左相卻危險了。他為了前線的戰略物資,在邯鄲可是殺了不少大臣,樹敵頗多。就連那些貴族也已得罪幹淨,一旦戰爭結束,隻怕左相這個位置就要換人了。”
見司馬尚迷惘的神色,廉頗苦笑道:“左相文武雙全,你沒發現左相雖然裁撤了老弱病殘,但是重新整頓出來的兵馬,並未全部到達長平,而指派到了第二道防線便停留下來當作後備軍。李牧去了代郡名為防守匈奴人趁火打劫,實則是一枚最好的暗棋。並且李牧手中的兵馬全是輕騎兵,不覺可疑麼?左相尚未到任,就已把所有的暗子全部埋下。現在左相已有了全盤計劃,隻是尚未對我們全盤托出。我們現在謹守長平,不讓秦軍突破防線,我們就處於不敗之地。至於如何打,就不是你我之事了。”
廉頗對吳天也充滿了好奇,吳天在邯鄲成上任時,第一把火燒得太好,並且豎立起了他的權威。而且吳天提拔起來的將領均是中下層軍官,並且都是才能卓著之人。李牧是他最看好的一個,龐曖也是,本來他是想等吳天到來後,在隱晦地告訴軍中的可造之才。偏偏吳天通過各種詳細戰報以及治軍方略就能分析出那些庸將和能將,的確有著過人的用人識人之道。
司馬尚隱隱約約感覺廉頗似乎在為吳天感到可惜,心中捉摸半天,眼睛猛然一亮,驚駭道:“將軍,你是說左相此次勝負,他……”
廉頗搖了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料想左相已有應對之策,作為鬼穀弟子,應該腹中早有了方略。”
司馬尚忽然想到了孫臏,這樣的一代軍事奇才,因齊國國君的猜疑,不得不退隱深山老林,那吳天豈不也要走同樣的路。打心裏,司馬尚喜歡吳天這樣的能臣,能文能武,的確是趙國未曾有過的大才。
樂毅如今就隱居在趙國,並且同樣在關注著這場秦趙之戰。本來樂毅也不看好趙軍,但吳天作出的各種反應後,他忽然關注起來。對吳天,樂毅充滿了驚奇和驚訝,吳天的手筆的確非常高明,他沒有學習商鞅去觸碰權貴的利益,隻是放大拿小,就是這樣,也讓趙國空虛的國庫充盈起來,已足夠支撐一場大型戰爭。
樂毅自從隱居趙國,被趙王封於觀津,號望諸君,不過趙王是隻封不用。而因樂毅之故,卻讓燕國和趙國關係緩和了下來。趙國也沒有辦法,實因趙國不如此做,又擔心樂毅再次為燕王效力,那給趙國帶來的壓力就巨大,所以趙國也封了樂毅爵位,使得樂毅無法繼續為燕王效力。同時趙國也無法使用樂毅這樣的大才,燕王雖然失去了樂毅,但是趙國同樣失去了樂毅,兩國國君都放心了,都能安心睡個好覺。
廉頗一直與樂毅有著書信往來,隻是司馬尚不知道而已。並且吳天在邯鄲城的手筆,頗得樂毅欣賞,在給他的錦帛書信中,無不讚美吳天做事老辣,深通為官之道。廉頗端起司馬尚給他倒滿的觥,一口飲盡,歎道:“吩咐下去,等左相到任後,必須配合左相,誰要是敢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我拿他試問。”
廉頗絕對知道吳天來到前線後,大王一定會給他密令。倘使吳天有離開趙國的跡象,便會教他立即拿下吳天或是當即處死。倘若吳天沒有離去之意,那吳天必須在勝利後承受朝中各種力量的反撲,而趙王就是幕後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