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凝霜能在這裏找到樂趣，葉默也無心掃她的興。兩人從船頭跑到船尾，從船艙溜到甲板，一路驚歎一路笑聲，白凝霜在甲板上轉著圈，整個人像是快樂得要飛起來。葉默倚在門邊欣賞著，心下突然想起了小屋裏那一吻。
“你欠我一個吻。”
是欠了一個吻，還是別有用心呢？或者她的意思就隻想讓自己停止追問，解除尷尬？
白凝霜人不小，心眼也不少。若說一吻就定情，這麼兒戲的言情劇在她的世界裏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縱橫天下培養出來的人才絕非等閑之輩，溫柔小貓是不可能出現的，鑽出來的隻有河東獅吼，這麼肥皂的場麵如果是說隻為一個吻，大概葉默也會歎息縱橫天下的眼光。
可要說隻為解除尷尬，又有些不至於。當時他的確逼得很厲害，都快逼人唇邊去了，是說尷尬他才是更厲害的那一個。白凝霜沒必要非得獻身才能擺脫，她有的是手段。
所以還是別有用心嗎？
葉默不知道。白凝霜背景神秘，幹的也是玩家紛紛不齒的工作。可要說她別有用心，葉默是不相信的。因為他全身除了那幾件破家當就沒什麼值得人覬覦的。就算白凝霜是小偷，大概摸一百家也不會上他這來，窮得實在是沒東西可撈了，白凝霜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那得是豬油蒙了心才幹的出來的糊塗事。
不知道她算不算初吻……
葉默一不小心就邪惡了一下，接著自己倒是先尷尬起來了。兩人什麼事都沒有就想著是不是人初吻，這思想也太超前了點。
不過那衣櫃裏倒真沒少擺衣服……
葉默連忙止住自己再思考下去。這要再想想鼻血又得出來了，遊戲裏可沒個洗手間讓他狂冒。
不過看到她在甲板上歡欣雀躍的樣子，葉默還是忍不住會心一笑。這女孩太陽光了，陽光到幾乎沒有雜技，任何與陰暗有關的東西似乎都和她沾不上邊，她的身上好像有一層絕緣體，硬是把這些東西全部趕跑，一丁點都沒留下。
“她喜歡你……”
蕭強的話突然又鑽進耳孔，葉默並不動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和白凝霜差距有多大，因此也不會存在什麼特別情緒。他奇怪的是蕭強的態度，說到結婚對白凝霜百般溺愛的他竟然沒一點反對，這不是很不正常麼？
他是死神之吻患者，生死隻在一呼吸間就已轉換。按他這樣的條件，無論是多完美多富有，蕭強也不會把妹妹真塞到他身上的。除非……除非……
他的眼睛突然亮得駭人，除非，死神之吻已經有救治的辦法了？
一時間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得不輕，葉默反倒自己先愣了起來。他可是抱著死的念頭從醫院出來的，每天掐著鍾頭過日子已經成了他的習慣，這要真能治了，那他還能幹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生存已經成了他最大的期盼，葉默不敢再奢求什麼，因為他奢求的這一點，就已經奢侈到了讓滿天神佛暴跳如雷的地步。
他在奢求生命！
如果生命有了，那他還奢求什麼？錢嗎？副職計劃已經啟動，資金很快就會打入他的賬戶，錢已經不成問題；權？他又不是公務員，要那麼多權幹什麼？地位？他在戰團裏就從來不缺地位……
葉默真的沉默了，他忽然發現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空虛，空虛到了已經邁在十字路口，卻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走的境地。
也或者……
他抬起頭，偷偷看著白凝霜，升起的念頭刹那間讓他羞愧欲死。
或者包個女人？
我去就不帶這麼玩的！葉默淚流滿麵，人家是忙中求閑，他是閑中求忙，到最後想來想去竟然隻有這麼一個理想的目標，內容還是這麼猥瑣。他很缺女人嗎？沒女人他還活不下去了？
沒有目標，葉默的心裏突然泛起了一絲惶恐。沒有目標，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行屍走肉，這跟死了沒什麼區別吧？
不行！我得趕緊找個目標去。死了還好說，要是死不了……刹那間，葉默被自己的念頭折磨得有點發顫。他突然發現自己的人生已經失去了所有意義，要按照這樣下去，他得個憂鬱致死恐怕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死神之吻的事已經讓他放一邊去了。死了就是死了，沒死前他還活著，他還得繼續自己的人生。沒目標，這可是比死了更可怕的事啊！葉默想著，一邊在甲板上打起了轉轉。一時間思緒潮湧，幾次他都不小心把眼睛盯到了白凝霜身上，最後以一個激靈結束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