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聲名這東西何須太過在意,更何況我想張澤兄長他……”一聽原來問題出在這裏,趙雲便打算幫忙勸說一二。
童淵擺擺手止住趙雲的話頭,繼續說道,“此外,張澤性情衝動、嫉惡如仇、不懂隱忍,遇見不平之事便要插手,而且一旦出手便是不留餘地。當今天下豪族林立,魚肉百姓的貪官汙吏更是遍地都是,以他的性情下山後必定四處結仇,若是收其為徒,早晚給師門惹上禍事。”
聽完童淵這段話,趙雲一時無言以對。
十二年前,槍王門基業雄厚,門下人才濟濟,奴仆多達數百人,擁有良田上千畝,就因為出了個好打抱不平的天才門徒,惹了掌權太監曹節,結果立派三百多年的槍王門差點斷了傳承。時至今日,哪怕童淵在江湖上打出“蓬萊槍神”的名頭,依然不得不和三個徒弟隱居山中。
沉默良久,趙雲忽然抬頭說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師父,子龍自小受到的教誨可不是貪生怕死,趨勢權貴的。”
“哈哈哈!”第一次被孝順的關門弟子當麵頂撞,童淵先是一愣,繼而放聲大笑,“好、好、好!”
外表英俊瀟灑的趙雲同樣生了顆七巧玲瓏心,轉念一想便明白剛才師父那些話不過是對自己的一道考驗,“既然如此,那……”
童淵依然不待愛徒說完,再度擺了擺手,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趙雲。
雙手接過,定睛一看,趙雲瞳孔猛然一縮,“槍王令!韓師伯的槍王令?”
“沒錯,是韓師兄的槍王令。”在徒弟疑惑的目光中,童淵肯定的點了點頭,“半個多月前,由一個青年送上門來的。”
“韓師伯的意思是?嗯!這與張澤兄長有什麼關係?”饒是趙雲機智靈敏,這會也不免一頭霧水。
童淵眼中閃過一抹悲痛之色,“韓師兄已經去了,把槍王令轉交給我是他臨終前的意思。隻不過他的傳人對此別有看法,與為師定下一月之期,如今算來,還有十天他便要上山爭這枚槍王令。”
“韓師伯的徒弟要爭槍王令?”趙雲眉頭微蹙,“師父前天借七年之約已至,非要趕張澤兄長下山,莫非這人武藝相當高強?”
“隻怕已是青出於藍。”在趙雲驚訝的目光中,童淵閉上雙眼緩緩說道,“一身殺伐之氣,雖然還沒見到他的兵器,但依我看肯定沒少沾血。”
鬆開身後握得緊緊的拳頭,趙雲心中已有決定,隻是臉上依舊平靜,點頭接口說道,“這麼看確實不適合把張澤兄長留在山上,不然以兄長的性情,到時隻怕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唉。我何嚐不願收他為徒呢?”憑高眺望張澤離去的方向,童淵仿佛又看到那個倔強小子從中山一路緊跟自己到太行山的情景,然而張世平不經意的那番話始終是橫在心頭的一道梗,“建功立業、恢複博望榮光……嘿,小子,兩次黨錮之後,那些文人可是自視甚高得很,若是把你納入門下,那些憐惜羽毛的大儒羞與武夫為伍,到時豈肯收你為徒,童淵隻怕累了你的前程啊。”
師徒兩人各懷心事,山上一時無言。與此同時,策馬狂奔的張澤在沿途春意盎然的風景熏陶下,已把心中遺憾留在了太行山:
“江湖路漫漫,獨自蹣跚;仗劍孤行意覺寒,誰揚我帆;倚萬仞群山,唯見浩瀚;萬裏浮雲皆吾伴,酒盡人酣;抒無盡感歎,不止傷感;江水滔滔幾人笑,與我何幹——好賊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道!給老子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