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恨道:“怎麼不能?!”
紫錦說:“你就沒有想到,這樣會帶來更可怕的後果?”
我說:“如果戰爭是因為我,那麼我死了,就安靜了。”
紫錦冷笑一聲:“這十年來,你還不知道白帝陛下愛你有多深?”我沉默,不再掙紮,任由他抱著我,朝著他認為安全的地方跑去。白帝愛我有多深?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當然,我幾乎也不去想自己有多愛白帝。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似乎天經地義,我很舒服,他好像也挺高興。所以我就從未想過許多事情。白帝愛我有多深?會深到讓我,還有他自己痛嗎?
如若我當真死在戰場上,那麼他又會做出什麼事情?我想,雖然與白帝在一起生活的時間遠比王要多得多,但我仍舊不夠了解白帝。我很清楚王的個性,我知道他會不顧一切。
那麼,白帝呢?如果我死了,就這樣死在戰場上,他會否撕去一切的優雅,也因我而瘋狂一次?咬了一下嘴唇,順便鄙夷了一下自己淺薄的思想。
我終究,是俗人一個。但我也從未否認過我末竹瑤的俗氣。我們出了流雲殿,紫錦將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胸口,我隻聽到許多嘈雜的聲音,卻無法看到周圍發生的事情。他好像一直在奔跑,而後就是下台階。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顛得有些想要嘔吐的時候,紫錦才停下腳步。
看到他有些蒼白的臉,我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紫錦,你受傷了?!紫錦拍掉了我的手:“你以為你很輕嗎?抱著你從賽爾城跑到雲布爾城下,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雲布爾城下?”聽到紫錦這麼說,我轉身打量了一下我的處身之地。時間好似回轉一樣,誰能想到,我和紫錦會在這種情況下又來到了那個廢棄的圖書館,又躲在這座圖書館中。我說:“你們是不是曾經刺殺過賽爾城中的流錦殿下?”
紫錦猶豫好久。
“你記不得了嗎?以你在夜落的地位,這種事情一定是知道的啊。”我以為他是怕我責備他,於是補充道,“你們處在相互敵對的位置,他是晝陽的大殿,而你是夜落的高層。再說當時還有一次血腥的屠殺,所以我並不是要責備你什麼……”
紫錦說:“我不是有意瞞著你,但我真的已經記不清楚。”
我說:“那好吧。”然後我和紫錦二人在圖書館裏找了幾張椅子拚在一起,紫錦將他的披風解開鋪在椅子上:“你睡吧。”
我說:“紫錦,我穿得很多,而且我的披風也大一些,厚一些,我用自己的可以了。”
可紫錦仍舊堅持著,將我按到椅子上坐下,他說:“那就鋪著一張,蓋著一張吧。”我乖乖地躺在椅子上,心裏琢磨著等紫錦睡著了,我再偷偷將披風給他蓋上。他應該比我累許多,至少我們到達賽爾城的時候,我睡了一覺,而紫錦他們卻沒有。
果然,紫錦躺下不久後,就睡著了。而我,則又坐了起來,幹脆給紫錦蓋上了我的披風。雲布爾城雖然屬於晝陽帝國,但它終究是在星眸東邊,所以晝陽的那層防護膜對它的保護力相對而言要弱一些。於是,晚上隻蓋著紫錦一張披風的我,根本凍得睡不著。既然如此,我幹脆把紫錦的披風也蓋到他身上了。
反正我也沒出什麼力,少睡一會兒應該沒什麼。但讓我這樣坐一整夜也有些不現實,我總是忍不住想去賽爾城看一看,不知道倪宏、倪衫怎樣了,碧啟怎樣了,那些迎接過我的戰士們怎樣了。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開始在圖書館中行走。我不敢點亮所有的燭台,怕被人發現。於是,我拿下一個短一些的移動燭台,點燃了它,輕手輕腳地朝著圖書館深處走去。其實我還是有些怕的,畢竟一個大型的廢棄的圖書館還是有些可怖。部分書散落下來,在燭光的照射下,影子會形成奇怪的形狀。我深呼吸,給自己壯膽。但因為我太過緊張,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啪地一下,腳下一絆!我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還好,我護住了蠟燭。不然待會兒火光衝天,而我又在這圖書館中迷路的話……就算不想死,也活不成了。我用蠟燭在膝蓋上照了照,有些淤血。
然而,當燭光灑過那將我絆倒的書本的時候,我愣在那裏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