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1 / 2)

思竹是萬千留學生中的一個,跟大洋對岸時差12個小時,非常普通,學習不刻苦,長相不出眾,家境中產,懶惰,常常自我唾棄。工科生,坊間流傳的女漢子,文能寫碼武能焊板,頭發及肩,衣服T-shirt,永不化妝。

沒有對象,本來新時代,不能代表什麼,但因為是女孩,這個問題變得嚴肅,莫名其妙。尤其當新年鍾聲敲響,思竹正式邁進25歲大關,這個問題開始變得嚴重。還是隻能說莫名其妙。母親時不時地通過電話在大洋的彼岸催促,一遍遍地重述那些’失敗’先驅者的故事,告誡思竹將來會麵對的”痛苦”。

嘮叨沒有殺傷力,思竹明白,所以從來不爭執,隻是淡淡地應承著,淡淡地開些空頭支票,淡淡地告訴家裏,他們的女婿一定在不遠的未來等她。可是寂寞的殺傷力,思竹覺得有些可怕。一個人的寂寞可以表現在很多方麵,比如一部電影看幾百遍,一天不吃飯隻想看小說,把手機關靜音保持開機,微‘博隻看不發,單曲循環一首歌。思竹的現狀,像流水帳,賴床,起床,洗澡,吃飯,圖書館,吃飯,上課,回家,睡覺。

自己都察覺到寂寞,那麼意味著,內心開始發出警報,掙紮地想要結束這樣的生活。於是隻能順從內心,決定改變一下節奏。她做出了很多的計劃,包括認識更多的朋友,參加更多的聚會和活動。諷刺的是,命運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在從來不做計劃的思竹,開始試圖做出適合的計劃,並且嚐試遵循計劃行動之後,屬於她的命運齒輪終於開始轉動,不可逆地。

第二章

今年M市的大雪來的很早,前一年的12月就差點阻斷了整座城市的地麵交通,市政府不得不早早地開始撒鹽,確保市民的出行。整個Q省甚至北美都遭到了寒冷的突然襲擊,到了來年一月,聽說連瀑布都凍住了。

這些跟思竹都沒什麼關係,因為她早早地在自己的小公寓裏囤積了過冬的糧食,數量之巨大,連來串門的隔壁老太太都震驚了,直說思竹是隻準備冬眠的小熊,臨走的時候老太太還不忘邀請思竹參加她70歲的生日派對,並且告誡思竹如果她真的打算整個聖誕假期都倦縮在家裏,那麼老太太會拿著那把拐棍破門而入拉著她去冬泳。

為了保證自己公寓小門的性命也為了自己不會在冰冷的湖水裏喂魚,思竹認命地在新年的第二天離開溫暖的小屋,去給老太太買生日禮物。路過Dollarama思竹並沒有停步,裏麵的東西很好,但是價錢和質量實在不適合當禮物。目標是不遠的商場,裏麵的一條圍巾似乎很適合老太太的氣質。購物從來就不是思竹的長項,直線才是最短的距離,所以買東西看準了就買,貨比三家--浪費時間,所謂湯姆就是瑪麗(timeismoney),金錢和時間,當然選時間。

打包好禮物,思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商場,沒有什麼好留戀的,外麵雖然下著大雪,可是早離開不也意味著早些回到暖氣的懷抱嗎?況且在老太太的房子裏,不僅有暖氣和壁爐,還會有無限續杯的熱可可和甜膩的小點心。

一路打滑地走到公寓樓,思竹還是選擇先回趟家,隻摔了兩跤已經是上天庇護,就不要為弄髒衣服而抱怨。換完衣服,拿著禮物,順便從冰箱裏取出一份精巧的小蛋糕,思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努力地翹起嘴角,”今天一定要多笑,不然真成了寂寞太久的小悶‘騷”。

出門轉個彎,就是老太太的家,輕敲幾下門板,裏麵傳來老太太中氣十足地指使聲,接著是一陣輕快的腳步,稚嫩的聲音詢問:“誰在那?”“是我,竹。”

笑容漫上思竹的臉,靜靜地看著打開了一條縫隙的門板後麵露出的娃娃,輕輕在心裏感歎,擁有法國血統的稚子永遠像他們的民族一樣讓人寵愛。

“竹,竹!奶奶剛剛在嘮叨說你又要遲到了!”8歲的Lea迫不及待地跳進思竹的懷裏,小聲地告狀。“我今天可沒有,還差兩分鍾,漂亮的小公主,我也給你帶了禮物,別讓奶奶知道,她會吃醋的。”Lea的眼睛隨著那個小蛋糕的登場變得比天上的星辰還要閃耀,在思竹的臉上重重地留下一個吻,捧著透明的盒子跑進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