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你可真能煞風景!”封紹欲求不滿地舔了舔嘴唇,滿腹怨氣地瞥了老娘一眼,“你也不想想,你把我關了這麼長時間,我的心情一直處於極度鬱悶,極度壓抑的狀態之下,精神早就被你折磨垮了。受到這種精神和肉體上雙重的摧殘……我自然就會有些不正常,於是……我就開始斷袖了。”
紹太後目瞪口呆。
封紹扯了扯外袍的帶子,繼續發牢騷:“你不好好檢討檢討自己的責任,還衝我發脾氣!我可不是嚇唬你:我要是恢複不過來,你就等下輩子抱孫子吧!”
紹太後喘了一口粗氣,左右看看都沒有發現什麼趁手的凶器,很不甘心地又拎起了那把楠木交椅:“我不準!我就是不準!”
封紹跳得比她還高:“我還不準呢!你當我是願意的?”
“一大清早的,這又怎麼了?”一個威嚴的聲音驀然響起,宜陽殿內外頓時鴉雀無聲。
這是秋清晨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烈帝。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了封紹所有的家人,雖然說有些詭異,卻也令人小小地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總比隔著界河看到他要好。天下人都知道這位烈帝自詡文武雙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禦駕親征。
透過層層紗幔,她看不清楚烈帝的五官,隻能看出兄弟倆身高體態十分相似,而烈帝的舉止卻明顯地透著封紹所沒有的雍容沉穩。初升的陽光灑落在他明黃緙絲的袞服上,日月星辰的圖案折射出絲絲縷縷的金光,耀眼得令人無法不能直視。襯著封紹的衣冠不整,明顯地顯出身為帝王不怒而威的氣勢。
看到所有的人都還處於癡呆狀態,烈帝的目光微顯不悅地望向了紹太後:“兒子特意趕在朝會之前去給母後請安,沒想到母後一大早就跑到宜陽殿來了,連早飯也不好好吃。”四平八穩的語氣,卻暗含著埋怨。
紹太後幹笑了兩聲,象是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回答。
烈帝轉頭望向了封紹,輕輕哼了一聲:“你看你什麼樣子?就算無事可做……”
“我自然是無事可做,你應該知道啊。”封紹懶洋洋地拎過了紹太後手裏的交椅,挨著門框坐了下來,這樣的姿勢明顯就是在阻止旁人進入房裏。
烈帝不悅地皺了皺眉,十分自然地轉移了話題:“你們剛才又吵什麼?”
問的是封紹,目光卻望向了紹太後。紹太後剛要說話就瞥見了封紹瞪起來的一雙圓眼睛,那目光裏混合了太多的東西:撒嬌、孩子氣的威脅、還有……哀求。
紹太後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來。烈帝皺眉,封紹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連簾幕後麵的秋清晨也不自覺地握住了腰刀。
“母後?”烈帝小聲地提醒她:“母後在想什麼?”
紹太後咳嗽了兩聲,低下頭歎了口氣:“哀家……正在給他提親,居然被他拒絕了……”
烈帝忍不住一笑,忙又繃住:“這事你交給他自己辦就好了。母後看中的那些嬌弱的閨秀,隻怕是降不住咱們家的這隻活猴子……”
封紹哼了一聲,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秋清晨也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烈帝的視線忽然直直地望了過來。穿透了紗幔,和她的目光交織在了一起。
極平靜的對視,卻讓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在那平靜之下所掩藏的暗潮。
秋清晨屏住呼吸,後背卻不受控製地爬上來一層薄薄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