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絞著手望著殘陽如血的天色,我在,虞靖在……我好好地在,虞靖,你也一定要沒事才行……一定要沒事才行!
酉半,遠處終於揚起一陣沙塵,也隱隱地傳來一陣馬蹄聲。我細細辯聽,還算井然有序,應該沒發生大事吧?應該沒有吧……
我緊張地等著,從來沒覺得時間是過得那般緩慢過,那聲音明明已經近了,卻隻是隱約得看不清人影。十丈處,我看見了儒輝,看見了鮮於醇,看見了李延亭……卻是獨獨沒有看見虞靖!
是不是虞靖在後麵?或者被前頭的人擋住了,所以我看不見呢?應該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我咬著唇,僥幸地想著。直到我看見儒輝下馬,看到鮮於醇下馬,看到李延亭下馬……我還是沒有看見虞靖。
虞靖呢?我張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什麼聲音來。儒輝的臉色一片慘白,與鮮於醇的一樣,與李延亭的一樣,我盯著他,既想讓他開口解釋,卻又怕他開口說出我已然料到卻不想聽的消息。
儒輝深吸了口氣,“……對不起……”
“什麼意思……”我說著我自己也聽不清的話,喉間隻似吞了烙鐵一般又灼又燙。
儒輝、鮮於醇、李延亭,以及身後的大將,他們看著我的眼神都有著深刻的欠疚與不忍,不用他們說,我其實也知道了,但我仍希望不是。儒輝側身一讓,幾名小兵抬出一副擔架,上麵躺著的正是渾身沾滿了血,一動不動的虞靖!
“軍師,虞將軍受了重傷……”
“重傷?”那是說還有活下來的希望?我心中一喜,“那還等什麼!還不快抬進營裏請軍醫醫治!”
“平瀾……虞姑娘的傷……”
“先醫了再說!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手!”我衝到擔架旁邊,看著虞靖蒼白得嚇人的臉,覺得竟也不是那般可怕。隻要有一線生機!虞靖,你一定要把這份生機把握住!
“怎麼樣?”
軍醫診了半天,歎了口氣走到一邊。虞靖仍舊昏迷著。
“到底怎麼樣?你總得發個話吧!”
軍醫吞了口口水,“呃,軍師,虞將軍的傷……背心中了一箭,左胸也中了一箭……背心那一箭雖然傷勢重,但卻不及左胸的……箭上有……有劇毒……”
“劇毒?”豐得化!“那就找解藥啊!”
“小的,小的無能……此種劇毒,小的實在無能為力。”
我一僵,“無能為力?你什麼意思?你不行去找人幫忙啊!軍中,此地附近的,會醫的通通找來幫忙!”
“小的,小的……”那軍醫“撲”地跪下,“軍師恕罪!此毒名叫‘冰壺’,中者渾身發冷,七日必亡,無藥可解……小的恐怕就算將當世的名醫都請來,也來不及。此毒是連‘菅命醫館’的館主相脈都未能破解的呀……”
“先找來試試再說。”六爺在旁冷冷地下令,看了我一眼,走出帳外。
真的沒有希望嗎?虞靖……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呢?你怎麼可以這樣不小心呢?你不是喜歡六爺嗎?你的心不是一直都懸在他的身上嗎?那你怎麼舍得下他?他的天下霸業還未完成,怎麼可以少得了你?
五天了,七八十個人進進出出,開了許多藥,也試了許多藥,卻是毫無起色,虞靖依舊昏迷著,直發著冷,沒有醒轉的意思。難道真的沒有希望了嗎?我守在床邊,想象我當初挨了一劍的情形,那時,你和燕巧也是這般守護著我吧。我也是個神醫都要放棄的人呢!所以,虞靖,隻要堅持,你也可以的。我相信,也請你一定要相信。
第六天的晚上,來了一名老者,自稱可以看看。我本已有些絕望的心中再次升起些希望。那老者微皺著眉診著脈,三指診完了虞靖的右手再診左手,又對人迎、神門、氣口三處做了細查。最後想了想,歎道:“這位姑娘,脈伏絕,或三四動一止,或五動一止。而來時一絲,堅勁如循,鋒刃之芒、此五髒蘊鬱寒熱獨並於腎之相,顯是中毒至深……”
這老者很有一套!我心中大喜,連忙問,“那老先生可有解毒之法?”
“唉……左手寸部脈主心與小腸、關部脈主肝與膽、右手寸部脈主肺與大腸、關部脈主脾與胃、兩手尺部主腎與膀胱。今查這位姑娘五髒六腑都已疲弱,毒已入於骨髓,難救!無救!”
“老先生!您如此神術,一定可以救救她的,請先生一定盡力啊!”我轉身在他身前跪下,“隻要先生能救她一命,平瀾甘願做牛做馬,以報先生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