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梧一記抱拳,忽然一頓,“那軍師你呢?我與鮑參軍將兵馬悉數引去,您可隻剩一人在此。”此話一出,連鮑協讓也一愣。
我冷下臉,一字一頓道:“這是軍令!你們快去,記著,出了任何事都要依軍令而行,不可擅自更改!如有違抗,依軍法處置。聽明白了沒有?”
“是。”左梧咬了下牙,“軍師保重。”說罷便率軍與鮑協讓一同掩殺上去。
但願可以。我看著兩支隊伍將邱禦幸的隊伍衝得一亂,就牽過“黑魁”。“黑魁啊黑魁,你一定要助我順利救出六爺。他是我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你忍耐一會,一定要讓我順利騎到救出他。”拚了!我一咬牙,翻身上馬。邱禦幸是什麼樣人?我如此兵力的兩支隊伍也隻能一時亂其陣腳,隻要他稍稍看清形勢,必無機會逃生。隻有這一刻了!
我騎著“黑魁”衝入陣中,向左,右前,回轉十步路,再向右,我拚盡往日所學的技能。黑魁。隻要這一刻你聽我就行!回頭你怎麼踢我都隨你!隻要這一刻聽我……頭上有箭風呼呼,但我已然不顧,雙目隻是搜尋著六爺的身影。果然,前麵有一道清拔的身影在浴血廝殺,已無馬匹佐身,但仍氣勢不倒。一身戰袍上不知沾的是誰的血,已瞧不出本來的顏色。
“六爺……”我馳向他,將手伸出。那身影回過頭,避開一記雙刀,踢飛了兩把要砍向“黑魁”的大刀與戈戟,一記淩躍。
我隻覺手上傳來一股溫熱,馬身一頓,腰上已環上一雙手臂。不及細想,我將馬繩一把塞在他手裏,口中急道:“往北,不,往左側行十丈左右,再折向右前方行七丈。”
六爺也不廢話,照了我說的,一抖韁繩,“黑魁”更顯神威地撒蹄狂奔。路仿佛是那樣漫長,眼前仍是不斷地湧出兵將來,一路仍是拚殺。六爺的劍沒有停過,我心中對陣局的排演也沒停過。
“往右後……折回百步……往左數第三支隊伍衝過去……”
漸漸地,耳邊短兵相接的廝殺聲漸輕,我不禁長出一口氣,人仿佛要癱了一樣。總算,總算都活著!
“現在往哪兒?”六爺低沉的聲音就在耳側。
我定了定神,回頭一望,已衝出了陣中,“黑魁”果然神駿!“往西走吧,那兒已脫邱禦幸的勢力範圍,虞靖他們一得到消息定會前來救援,到那時應該就無事了。”現下,我和六爺單騎雙人,定難逃邱禦幸的伏兵。往西三裏有座小丘,繞至其後應該就算暫時安全了。
六爺一抖韁繩,“黑魁”再次疾奔起來。此時,我回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禁後怕連連。若是我衝向陣中時,一個沒避開,是完全有可能人未救到而先成刺蝟的。就算衝入陣中,若六爺沒有及時踢開那兩把雙刀與長戟,那馬腳被砍,六爺不但更加負累,我也搭上了小命。
“你在發抖。”我感到六爺環在腰間的手一緊,整個人都被圈入他的懷中。
我深吸幾口氣,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呃,是,是第一次單人獨騎地騎馬,沒想到居然沒被摔出去。”
六爺沒有說話,隻是腰間的手更緊了,臉頰上感到六爺有些許激越的呼吸。那一刻相擁,我並未感到不妥,有的隻是彼此心跳的安心。都活著,真好。
黑魁駝著我和六爺穿過一片密林,雜亂的灌木叢中小徑隱隱約約,如果我沒記錯,這片林子不大,應該再過去點就是桓河了。
我到這時才將心思放鬆下來,剛剛在陣中的箭雨中穿梭的景象還在眼前,但已不是那般讓人連呼吸都窒住了。這時的腦子才有餘力去想一些事情,“六爺,為什麼你……”
才想開口,卻見前麵灌木叢中一陣響動,我馬上住口,敵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