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日,鮑協讓天一亮便跑到我帳中,“軍師啊,今日已是第十五日了,你我可都是立下軍令狀的人哪……”
我點頭,“將軍來得正好。升帳,點將。不許吹號。”
鮑協讓一愣,隨即跑出去,一個個將人叫來。我看著他的背影一歎,這半個月實在難為他了。一個也算資深的幹將,叫手下居然也不知道要派個下人……唉,真是急糊塗了。
一時眾將齊集,我一整衣衫,嚴肅道:“成敗與否,在於今日一擊。眾將聽令!呂隊正,你速將束風道的人馬撤回。”
“是。”
“趙副將,天一黑,你便率兩千部眾在束風道兩旁設伏,事須隱密,萬不可泄露一絲一毫,否則功敗垂成!”
“末將絕不妄泄一點風聲出去。”
“嗯,你待楊屆川軍馬過半,衝下劫殺,緊緊咬住其軍,若得楊屆川,當記頭功!”
“是。”
“陳副將,你引五百兵士留營,一旦有兵馬來襲,讓一人坐於我的車軾中,打起‘平’字旗隻管往束風道退,沿途盡量丟盔棄甲,狼狽些!”
“是。”
“鮑將軍,左梧,你二人入夜後隨我伏於左側首山,換上楊軍服飾,待機攻城。”
“是。”
“後衛營小卒張炳。”
“小的在。”少年矯健機靈的身形閃出。
“你的任務最險也最重,你可敢去?”
“小的萬死不辭。”
“好。你現在即往柳城西麵,鮮於將軍的駐處,不必到達,隻需在近柳城處轉悠,若被楊屆川的人拿住,你就說是今晚亥時正要夜攻柳城,你是去請鮮於將軍相助的……將此信藏好,若是忘了詞,便說送信的也可。”
他接過信,小心放入懷中。“小的定會完成使命。”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你可記好,此仗成敗皆係於你一人。你可要見機行事。”
張炳翻身跪倒,“小的一定不辜負軍師厚望。”
入夜,我與鮑協讓、左梧伏於首山一小丘處,戌時,果見楊屆川率軍夜襲我營,看來張炳完成了任務。不多時,營中大亂,遠遠地聽到有人大喊“楊屆川來了!快跑!”
我們等了小半個時辰,聽蹄聲漸遠,便換上敵軍的衣物,來到柳城城門下。火把子的光到底有限,我們冒充得很是便當,隻謊稱是楊屆川要回防,便放我們進去。於是城門大開,鮑協讓一見便與左梧引兵殺了進去。
又過半個時辰,我已穩站在城頭等著楊屆川來作最後的自投羅網,勝局已定!
馬聲漸近,不遠處已馳來數百騎,“快開城門!”,正是楊屆川。但我軍此時亮起了火把,城頭上早已插上了‘平’、‘鮑’的旗幟。後方陳趙二副將已率兵趕至,將楊屆川團團圍住。我一看天色,正是亥時正。
“放箭。”
城下頓時喊聲四起,我眉一皺,讓左梧喊道:“楊將軍,晚輩早年慕你風采,特來拜會。今日僥幸勝之,也是因王爺想請您過府一敘,以盡孺慕之思。”
“老夫寧死也不做晉岑王的走狗!”
我不耐煩,“捉活的!”
亥時初刻,左梧趁了個隙告訴我張炳已經歸隊,我終於放下心。此時鮑協讓也已將楊屆川五花大綁地押至麵前。
“哼!”他抬頭挺胸,滿臉的胡子上沾著血跡,瞪著虎眼,對我不屑一顧。
我端著茶喝了口,半是祛寒半是提神。這老匹夫!害我連日來提心吊膽,都沒睡過好覺。如今還大擺威武不屈的架子。這事自有六爺、刑儒輝他們操心,我才懶得說降你!“綁緊了。可別讓他跑了!”
“你,你這黃毛丫頭!敢對老夫無禮!”他邊掙紮邊叫喚,“若是我兒在此,到時定將你碎屍萬段!”
他兒子?啊,是有個楊賢屯兵於此城東十裏處。我將茶碗一擱,“多謝將軍提醒。嗯……現在應該已有人前去報信了吧?呂隊正,速派人往東處放消息說我軍馬上就要回師,屆時楊將軍將同行。”
“是。”
“陳副將,你再率兩千軍士伏於束風道,活捉楊公子也是大功一件。”
“是。”
“你……你!”
我笑著吩咐,“來人,請楊將軍上路。”留下兩千兵卒與趙副將守城,我回師。那楊賢倒真是個孝子,消息也快。還沒入束風道,他便已率部追來。我讓後衛小將打一陣退一陣,引入束風道。醜半,後麵隊伍已派人來報,說是楊賢也已擒住。事情到這一步應該算是落幕了吧。我打了個嗬欠,眼皮有些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