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瞪宣霽一眼,隻好道了聲,“平瀾見過晏老將軍。”
他吃驚地朝我看了又看,最後笑歎,“啊,哈哈……巾幗不讓須眉,巾幗不讓須眉哪!一個女將軍,一個女軍師,二位都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哈哈哈哈……”
刑儒輝擒了姚豐濟後,馬上沿懷水直下攻打次陽穀。虞靖也率軍陸路輕騎挺進。三萬兵馬,應該夠吧?我在營中琢磨了半天軍圖,終究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於是又請六爺讓鮮於醇率兩千騎在五佗峰山腰駐軍。一來可以防其他的部隊來救裘封,二來萬一虞靖有個閃失,他也可以馬上引兵相救。
鮮於醇笑得溫厚,“姑娘真是打算得萬無一失哩!”
六爺拿眼睛瞟了我一眼,準是準了。我低頭,我這點心思定然瞞不過他。隻不過,在我的眼皮底下,虞靖怎麼可以有一點閃失呢?一點可能都不能有。
九月十八,裘封戰敗自殺,虞靖拿下次陽穀。捷報傳到營裏,虞靖聲勢如日中天,連著兩戰大捷,兵士都拿她當戰神轉世,傳得可神了!不過不知怎地,軍中居然也漸漸傳開女軍師的說法,從未聽到有人明說,都是暗裏悄悄議論,玄玄乎乎地,也不知是誰放出的話。
一次,我閑極無聊就四處走走,聽到了這麼一段話:
“……聽說,她隻要走上三步路就能想出一條妙計來……”
“什麼一條!我明明聽到說是十多條!而且條條都是可以大勝的絕妙法子。”
“呃……對,對……連宣先生都說她很神。”
“……會不會是諸葛孔明轉世啊?”
“一準就是。你看看,連番幾次仗都是大勝。聽宣先生說在清風渡登船的時候,她就已將衡城一戰計劃好了,還料到了在夏陽會有一戰。”
“嗯,真是神了!”
我聽得皺眉,問身邊跟著的左梧,“左隊正,你說他們說的是誰啊?”
“自然是姑娘您了。”左梧的聲音因為忍著笑而顯得有些悶。
“我?”我跳起來,“我怎麼不知道我走上三步路就有十多條的妙計冒出來啊?在清風渡那會兒,我可是拚了三天沒睡覺,想破腦袋才拚出來的一個點子居然被他們傳得那麼容易!而且,那裏麵還有虞靖的份呢!”是誰放的話?是誰?……啊!對了,宣先生,又個是宣霽這個臭小子!
“宣霽,你個……”我才要罵出口,卻見眼前“呼啦”一下圍了一圈人。
“呃……您……您是不是就是平瀾姑娘?”一個小兵小心地問了句。
“這是咱左隊正,她一定就是軍師了。”
“嗯,一定是,一定是。”
“軍師……”
他們自推自導,看著我的神情透著十分的崇拜。我忽然想逃了,剛退一步卻聽見宣霽討厭的笑,“呀!這不是咱們的女軍師平瀾姑娘麼?”
我頭一偏,橫過去一記利眼。宣霽正攜同刑儒輝踱過來,似乎已看了會戲。“宣先生此話差矣。平瀾一介侍婢,無功無封,豈敢當軍師二字?”
“姑娘何須過謙。懷水艙裏一番計量可不是說假的。是不是啊,諸位?”宣霽一揚手,眾人都跟著點頭。
我氣結,他們看見什麼了?點什麼頭!“平瀾不敢當這三步十多條計謀的稱號,倒是宣先生您,可是真真達到了一步路放出十多條謠言的境界,功力爐火純青哪!”
“呃……嗬嗬嗬嗬……”他笑得毫不介意,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刑儒輝在一旁道:“姑娘雖未幾步路就十多條妙計湧上心頭,但算無遺漏,思慮縝密也的確可當這軍師二字了。”
有他勸架,這個麵子當然隻能給。再說本來就不是什麼事,我沒好氣地朝宣霽白了一眼,心中倒是動了一動。軍師麼,這麼早就傳出這種話來總不好……
虞靖凱旋,黃州之勢大好,望風歸順的有好幾支小部隊,剩下三陽穀與岐岩交界的廖暗,起先礙於麵子不肯歸順,後來幾場戰中敗陣,也終於放棄對抗,投到六爺帳下。才一個多月,黃州已然平定。
我給燕巧的信中多講軍中的趣事。燕巧每次回信的開篇總問我和虞靖有無受傷,然後就是淩州那邊的情況,所有人都好。修月的身子養好了,小閎兒雖不甚健壯,醒著的時間總是睡著的時間多,但卻很是機靈,一雙眼睛老是骨碌碌地轉著,仿佛在看什麼稀奇的東西。闓兒和小嫻也都很好。闓兒依舊是安安靜靜的樣子,不吵也不鬧,但在滿百日抓周的時候,居然抓了柄小木劍。這事初傳來,鮮於醇便笑說,“看來闓公子日後可是個大將之才啊!”。小嫻長得很漂亮,下半臉像張煙,小巧秀氣,上半臉像六爺。燕巧說那雙眼睛可真是迷死人了,長大了,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