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第 21 章 (2)(2 / 2)

我微微一笑,看六爺神情也似頗為讚許。

“內子拙作,班門弄斧,見笑見笑。”

姓秋的似乎這時才驚醒過來,連連說,“下官慚愧,下官慚愧。如此短的時間內能吟出如此佳作,夫人之才秋某佩服………好個‘月明清夜奏長笙’,吉兆,吉兆啊……”

宴至中途,我便偷偷溜了出來。應酬宴會總是讓人煩悶又無聊,整個園子裏大多數人都在忙,於是我隻好再次擅闖禁區,畢竟那兒清靜得讓人無比喜愛。

我站在水紋湖畔,斜靠著已抽出嫩芽的柳樹,夜風徐來,柳絲兒在頸間一拂一拂地,輕輕地柔柔地,有點癢,很是愜意。雖然三月中旬的天還是很冷,但那種冷中又透著暖意的風讓人仍是感覺十分舒適,春寒嶛峭在這裏是感覺不到的。

修月,張煙有孕的事總算是定下來了。其實這事在六爺還未回來時我便已知曉,本來就要告訴枕霞了,是我壓下了。在這個府裏,我總覺得就算是小心再小心也是不易,六爺回來,應該無人敢明目張膽地動什麼手腳吧。

想到六爺,又想起在書房時他那種悲愴的語氣,似是想起了什麼。那一刻,六爺的背影讓人忍不住地想憐惜。什麼原因呢?

“你在這裏做什麼?”忽然背後傳來一個冷極的聲音,我一詫,是六爺?!

我驚愕地回頭,六爺,他……不是應該還在宴會麼?

六爺冷眼看著我,“這是第幾次了?”

“呃,奴婢知錯,請六爺責罰。”我低頭,直覺六爺心情並不好,看來今兒是個黴運日。

長時間沒了聲音,我奇怪地抬頭,卻見六爺看著湖麵出了神。那神情似是懷念,似是哀傷,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我輕輕撫住胸口,想說話,終於還是忍住。

他看著那湖,像是一個兒子看著母親,向來冷冽的眼神柔和地像要沁出水來。那是一種幽靜深遠的感情,讓人心震動。

“……這湖底建著一座墳……”六爺輕輕地說著,仿佛夢囈。

我看著他,不知該不該出聲。

“平瀾,你會助我打下這個天下麼?”六爺回過頭,朝我極淡地一笑,很淡,卻很真實,那笑裏有一種波瀾在湧動,明明灩灩,竟似有種魔力,讓人不能抗拒。我在他像蠱的淡笑下,不由自主地點頭。

“好。”他又展出一笑,這次是一個極自信,幾乎帶著點不可一世的笑容,仿佛天下已盡在掌握。“那這一次與我一同出征吧。”

我回過神,一聽此話輕輕搖了搖頭,“六爺,您出兵東南,淩州就是成後方,雖說王上那裏您已有安排,但也要防於萬一。奴婢與虞靖身為同門,她的能力六爺您也已看清了,她在軍務這方麵遠比奴婢要出色。況且虞靖盛在氣勢,六爺初次出兵東南,首要就在士氣,能一出兵而震懾住東南各軍那日後平定起來就容易多了。奴婢心性隻是穩中求進,所以還是將奴婢留在淩州,而先讓虞靖隨軍吧。”

六爺深思地看著我,“你……也罷。你傷也才好,就先留守淩州吧。我走之後,府中要務還有西南諸事就由你一人主理,有什麼事就發書函至瀘州……就這樣吧,你可以離開了。”他又回過頭看著那個明淨安詳的湖。

“是。”我輕輕一聲,退下,將安靜留給六爺。

三月底,六爺前赴瀘州,帶上了宣霽、諶鵲,還有虞靖。密密的一排軍馬前行,六爺一匹黑馬是那樣醒目,讓人一眼就能看見。我收回眼,隻見拘緣、修月、張煙、秋航的眼中都清清楚楚地寫著不舍與擔憂,心下微微一歎。

在走回書房的路上,桃花已開始謝了,滿地的殘紅,讓人傷感,是個離別的季節呀!“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唯別而已矣……這一次終究不是簡單的赴會,而是真正的殺場,刀光劍影,稍一不慎就有性命之虞,著實要擔心哪!天際零零散散地飄著細雨,微涼的細線鑽入衣領便透入肌膚。虞靖,但願你能一戰而立威名……六爺,也要一戰而立威名。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安定的後方,讓你們絕無後顧之憂。

六爺,虞靖,我等著你們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