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瀾,平瀾。醒過來!”
我猛然睜開眼,是虞靖。我呼出一口氣,一摸臉,都是汗。
“怎麼了?做惡夢了?”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隻能點點頭。
虞靖見我這樣,倒來一杯水。“喝口水,再睡會兒,還早。”
我接過水,再一看窗外,月色正濃。原來我睡得並不久……
“虞靖,你說,拘緣會不會平安無事?”
虞靖挑眉看我,“六爺對自己的子嗣會不看顧?輪得到我們來操這份閑心?”
我看著她歎口氣,虞靖的心結怕是解不開了。隻是,“拘緣真的很危險……”
“平瀾,這種事你最好不要卷進去,是非太多了。”虞靖也是一歎,“各人自求多福吧。”
窗外月色清亮,光暈柔和,他……是置身事外的吧?
在我的半強迫下,燕巧和虞靖總是一有空就去淩波閣看看。我也盡量抽空過去,在多方安排下,加上枕霞的擔待,拘緣兩個月下來,平安無事,胎兒發育正常,身體也好,連妊娠時的不良反應也挨過去了。
六爺見我反而執意著手下去,倒忽然轉了態度,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忙活。仿佛評估,仿佛深思,而更多的,我隱約感到了算計,一種深遠的算計。也好,你要看,我就讓你看個明白,各人自取所得。反正這根出頭的椽子我是做定了。
時近年底了,各處都忙得焦頭爛額。尤其是虞靖的帳房,各房的紅包,月俸,都要計算分發。而書房這裏也是這樣,各地的政務軍要都得在十二月廿五之前敲定。因為之後有十天的假期,當然緊急軍務是除外的。饒是如此,也讓人忙得不可開交。因為這些並不很重要,所以累得狠的人是我,還要為拘緣的事操心,我應付得幾乎心力憔悴。而六爺似乎很樂見這樣的情況,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訓練我獨當一麵的能力,但無論是何目的,我仍是錯不得,一點也錯不得。
其實最受不了的不是軍務而是這天。太冷!已下了兩場雪了,我幾乎已把所有厚重的衣服穿上身了,但還是成日冷得直打哆嗦。小時候生過一場病,說是一個冬天不能著涼,後來病好了,這身子也捂得受不得一點冷了。六爺府裏待下人應該還不算苛刻,入冬後每人三床被,一床墊被,兩床蓋。之於虞靖燕巧是夠了,但我仍是整晚整晚地凍得睡不著。
這一****實在受不了,乘著六爺說要嘉獎我這幾日勞苦功高時,就半真半假地說了:“奴婢不求別的什麼,隻讓六爺能再多加奴婢幾床被子就行。”
六爺微訝地看我,“怎麼你的冬衣沒發?”
我隻能嘿嘿訕笑了聲,“發了。可奴婢自幼被家裏人捂慣了,怕冷。”
六爺點點頭,轉身就對身邊一個丫鬟吩咐道:“告訴枕霞一聲,給平瀾加兩床被子,嗯……再拿庫裏還剩的綿料給添置幾件暖厚的冬衣。”
“是。”那丫鬟有些吃驚地看了我一眼,領命而去。
當晚我就拿到了被子,隔了幾日,連綿厚的三件絲綿素淺灰長袍也拿到了,讓我幸福了好幾天。
現在想來,那時似乎正應了句樂極生悲的古話,這日晚上回去,就見虞靖、燕巧麵色發黑地站在門口,臉色委屈又憤恨。
“怎麼了?”我忙問。
虞靖看了我一眼,滿眼都是不平,“這明擺著就是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