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第 10 章 (2)(1 / 2)

第 10 章 第 10 章 (2)

“見過六爺。”一條青灰色的身影在書房門前行了一禮。冷靜到無情的聲音,有點熟悉呢。

“進來吧。”六爺一步也沒停下。

我走在後麵,看見那人抬起頭來。正是當日那個坐在六爺左側的文士。直至今天,我還記得他那番冷酷的話。我冷冷地朝他上下一看。果然看上去就個陰陰的家夥,身量偏瘦,一雙鷹眼總有些冷芒在閃爍,鷹鉤鼻下是一張薄而顯得刻薄的唇,暗灰的,不見血色,年紀四十上下,不老,卻看不見一絲兒生氣。同為文士,宣霽就比他溫和陽氣得多。

他見我看他,也橫過一眼來,眸光一緊。我低頭斂身一禮,將書房門闔上。

“豫王合同蔣、鄭、周三軍,兵犯永州夏陽。”

那麼遠來攻夏陽?我在旁聽得詫異。豫王立足東北,永州位踞西南與東南交界之處,長途跋涉,遠卒攻城,是兵家大忌,且還有王上陳兵西北,也不怕乘虛而入?我不以為然,看向六爺,卻見他斂眉看著永州來的簡書,眉宇間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殺氣。

“王上是打算作壁上觀了?”

“至少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咦?難道說……對了,王上當然不會擔心了,無論哪邊勝負,於他都是有利可圖,可是豫王打的什麼主意呢?莫非是有把握可以吃下西南?否則可得不償失。

“哼”六爺將簡書一扔,“打的好主意啊!我若不好好回敬他一下,豈不駁了他的麵子?”

“六爺,雖說蔣、鄭、周三軍純屬烏合之眾,但這仗還是不輸為好。”

蔣、鄭、周三軍?原來有盟友?難怪豫王敢孤軍深入。這麼一來,倒真是有些麻煩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各個擊破。

“六爺,蔣和秋那裏上個月過發生過內亂,而鄭言武與周湖也有嫌怨在裏邊,說是盟軍,也頗多破綻。”

嗯,如果這人所言確實,那要拿下這場戰爭也不是不可以。現在情況倒讓我想起了<左傳>中“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關中”的那一段來,稍加變動,公子子元的策略很可一用。

“陳亂,民莫有鬥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衛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於王卒,可以集事。”

提到<左傳>,我不禁想起我們七個還在蒙乾鎮的時候,師傅月考,一次出的就有這一題。虞靖按著自己的意思重新策劃,秋航與拘緣偷偷翻書,剩下的人我給她們答案,結果全被抓包,都挨了板子。其中我和虞靖挨得最多。我是因為幫人作弊,而虞靖是因為所謀漏洞百出。事後,我和虞靖還被罰關小單間,直到將虞靖策略中的毛病都修正好為止。那一次,我們被整整關了三天。

不過下一次,我們又這樣了。總之,每次月考都是作弊與反作弊的鬥爭。師傅不能奈我們何,我們也不能完全蒙蔽住師傅。往事難忘啊!我不禁微笑著一歎。這一聲歎出口,我就知道不對。

果然,六爺“啪”地一拍桌子。“你在想些什麼?”

我連忙跪下,六爺看來並非是遷怒與我,也沒有很生氣,但那雙流光閃動的眸子卻告訴我,如果我不能好好說出個理由來,那我鐵定玩完。

“奴婢,奴婢剛才聽六爺與先生所說的,想起以往師傅教我們<左傳>的情形了……似乎,似乎有那麼一段的勢態與現在頗為相似……”

“<左傳>?”六爺的語氣裏已有一絲了悟,卻執意要我說個明白。

“呃……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這句話一出口,我立刻感到身後射來一道淩厲的視線,如芒刺在背。

“有想到對應之策麼?”

我愕住,六爺的意思,不會是要讓我幹政吧?算起來我也隻是六爺內人的陪嫁,也就是媵人。若說我有伊尹之才那也罷了,但眼下……我有無對策不已很清楚了麼?想到了<左傳>,又豈會漏了公子子元的那一段話?但六爺卻偏要挑明了來說。

“怎麼?”六爺的語氣裏已帶上幾分不不耐。

我不敢再拖,看來六爺是存心要把我往明處推了,“鄭公子子元之策不妨套來一用。”

“蔣和秋可與之對應,但周湖與鄭言武之援救不及又當何解?他們兩軍可無地理阻隔。”那文士冰冷無情的聲音透了過來,有一種極隱約的殺機。

我低頭看著手臂上微豎的汗毛,這是決計不能再說下去的了。於是我聲音恭敬而平穩地回道:“奴婢還未曾想過。”

“你會沒想過?”六爺輕嗤,倒也沒再為難我,“去沏壺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