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靖愣了會,終於也開始動手了。
那一天,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劈柴上去。從來,從來沒有這般無力過,那種任人宰割的滋味,讓我忍不下卻又不得不忍,連同虞靖的不甘,連同燕巧的委屈,我發狠似地將力氣全用在斧子上。一根接一根,手上已紮入了木刺,我渾然不覺;虎口震得起了紫血泡,我視而不見。
或許這股狠勁嚇到了燕巧,她放下斧子,湊到我身邊。“平瀾……你,你……”
“我什麼我?幹活!不然我們都別想吃飯!”我頭也沒抬。
“平瀾……對不起。”虞靖蹲在我身邊,垂著的頭低得那麼低,幾乎看不見她的眼睛。她一向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呢,如今……
不是她的錯,不是的。
“別說了……幹活吧。我們已餓了一個上午了,我有點想吃晚飯。”我聲音低沉暗啞,有著自己都驚訝的哽咽。
“平瀾……”燕巧濃濃的帶著嬌意的語音在耳邊軟軟地呢喃,讓人的防線都不由自主地輕易撤換。
“……誰也別想偷懶。幹活!”我豁地抬起頭,日頭還是有些毒,曬得人眼花。“看看什麼時辰了?再過兩個時辰就是晚飯的時辰了,你們兩個不想吃,我還想吃呢!”
“啊……”燕巧不想我會在這麼感性的時候說出這番話來,一時回不過神。
倒是虞靖笑了開來,拍拍我的肩,繼續幹活。
柴依舊很多,那是幹三天也幹不完的。我會這麼說隻是想逃避,在這方宅院裏,我們隻有這樣才能活下去,不去多想,不去計較。在我們還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之前,我們隻有這麼做。不知道修月她們怎麼樣?相信夫人的身份總不至於讓她們幹粗活吧?但願她們不會受委屈。
第一天,我們三個在廚房裏渡過。是真的劈了一整天的柴,沒有休息,沒有飯吃。中途當然還有棲華來冷嘲熱諷幾句,我們忍著,也像頭牛似的幹著。我適時地表現出不堪折磨的苦相,用來滿足觀望者的願望。但磨難還在繼續,棲華的個性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了。我開始明白當初為什麼枕霞會對我們說這番話了,很顯然,枕霞要比棲華看得明白得多。在這個地方,人要看得長遠,棲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有枕霞在一邊照著,她會活得很艱難。
我們首先要學會生存,這裏有太多的範本,什麼該學什麼不該學,關乎生死。不再是往日簡單快樂的日子了,我們最好有這個自覺。第一個要學會的就是忍,而且讓人看到你的弱勢,而不是弱點,比讓人了解你的強悍更有用。
由於我們的表現很讓棲華滿意,於是第二天中午,我們終於吃到了飯。
飯啊,隻有白飯加青菜,但我從來不知道白飯加青菜居然也可以這麼好吃。可不夠,三個人卻隻有一碗飯,棲華是存心的。
到了晚上,我們實在撐不過,於是決定去前麵偷些食物來填填肚子。棲華是算計好的,這裏說是廚房的後屋,離廚房卻是離了十萬八千裏。要去廚房,最近最為少人的路線必須繞三排房子,穿過一個小院,據說還是禁區的庭院,然後才是廚房。這裏的所謂後屋,隻是柴房的備倉而已。
虞靖是個地理方位高手,走過的路,整個宅院的布局她都一清二楚。於是,她在地上劃出地圖,詳細解說了一遍。最後抽簽決定,我去。
我權衡了下是餓死好受一點還是被抓包打死好一點,終於決定出馬,因為餓死實在太慢了。在她二人必勝的祝福下,我成功地溜到前院。月亮很圓,如果同理可證,那麼我的行動也會圓滿。
至少目前的狀況表明已勝利在望,我已到了最後一關,那個叫做‘水紋苑’的禁區。隻要不出意外,我會成功偷到食物,然後回去拯救那兩個餓死鬼。月光下,那個園子很靜,有點讓人心裏毛毛的感覺,但卻看不出有人會在的意向。我貓著腰潛入,最後一刻,我知道我萬不能掉以輕心,功虧一匱,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一直,我幾乎是躲在灌木叢後小跑的。月亮真的很圓滿,但很顯然,她見不得有人比她更圓滿。就在我幾乎我可以穿過這個禁區時,背上抵住了一記冰寒刺骨的東西,類似刀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