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有個鄰居家的小孩,那時兩人年紀差不多一般大,也就七、八歲的光景吧,都上軍區幼校,經常玩在一起。在映像中,那個小胖孩的運氣不知什麼緣故,總是特別好,仿佛總有幸運之神跟著他。雖然小胖沒什麼宏大的理想,也不願意努力學習,門門功課總是低空掠過,卻總是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有時是一塊乳酪蛋糕,有時候是半個大西瓜。每每見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一種滿足,總是把自己羨慕得要命。因此,便問那小胖,有什麼秘訣。小胖神秘兮兮地,怎麼也不肯說,隻有一次,自己用好難得才拿到的飛船模型和他交換,作為條件,小胖才答應把他的秘密說出來。
“首先,你得知道你想要的是個什麼東西,然後,你得知道那個東西在哪裏。最後,即使知道了本來就是給你的東西,也要假裝不知道。”
“根本沒說清楚嘛!為什麼非要假裝不知道呢?如果本來就要給我的話。”
“那樣才能保持新鮮感嘛。”
“那我想要一些沒有的東西怎麼辦?”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怎麼總想要一些沒有的東西,沒有的東西,你能拿到嗎?”小胖說完,理直氣壯地走開了,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模型,而自己卻仍然沒有想明白他的法術……而自己,也許正是因為不知道想要什麼,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吧?雖然王鑫的建議和小胖的事情沒有任何可以相提並論的地方,但文軒還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來。當然,曆史總有驚人的相似處,比如,王鑫這個小胖的運氣也似乎特別地好。吉原最終靠著那個U盤加密鑰匙,進入了“五星上將”的係統,主機硬盤上沒留下什麼資料,隻在閃存盤裏留有一個不大的影像文件。小林搬來全息投影儀,王鑫為了搶了個好位置擠在前麵,全然沒有被困而走投無路的心情,心寬就是好啊!
“以為你在電影院啊!”明媚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我可開始放啦!”小林說著,按下了“Play”鍵,老式的全息投影儀預熱了好一會兒,才在屋子的一角投影出一個人的模糊身影。那是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棕色的卷發裏夾雜著不少銀絲,深邃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歲月在他臉上刻下許多滄桑的痕跡。
“現在是西曆2284年6月3日,下午3點……親愛的愛琳,”男子略顯疲憊的聲音從揚聲器裏傳出,“當你看到這段影像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會來把我們帶走,並銷毀這裏所有的文件。我不知道他們會將我們帶到什麼地方去,但有一點是很清楚的,我們無處可躲,也無從逃跑。這一切都是預先設定好了的,我們傻乎乎地充當了演員,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對於這個結果,我並不驚訝。令我心痛的隻是,這是我最親密的戰友,和我並肩在壕溝裏扛過屍體的那個人,一手策劃了這件事……
愛琳,我的時間不多,請記住我的話,不要冒險來找我們,不要使我們工作的最終成果涉險。我是一個已經成為‘過去’的人,而你,則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你將沒有機會再見到我們,‘組織’的力量強大到你無法想象……再也不要接近和‘五星上將’有關的人和事,遠遠地離開這裏,跑得越遠越好……那個隻有我們才知道的地方……他們全死了,沒有幸存者……”
話到這一段就斷斷續續聽不清楚了,影像不停抖動,並在程序“error”的對話框裏,連續地跳出報錯信息和亂碼。
那個全息影像完全消失後,吉原說道:“恐怕已經是極限了,五十多年前的東西,保存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個男人是在說,他在2284年6月3日,被一群什麼人從這裏強行帶走了?”
“又是一樁莫名的無頭公案啊!”
“我們連這個男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
“還以為會是通訊設備使用指南呢!再不然,告訴我們緊急出口在哪裏也好嘛!”
以上是王鑫和小林的對話,“現在我們怎麼辦?上尉?”王鑫按了按自己癟下去的肚子,說道:“從中午開始就什麼也沒吃,我都餓的前心貼後背啦!”被他這麼一說,眾人這才開始感覺到了饑餓,整整10個小時,沒有進食,連水也沒顧得上喝幾口。不要說王鑫這個大塊頭,連吉原和小林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
文軒歎了口氣,說道:“沒辦法,在那些過期食品裏找一些沒變質的來填填肚子吧。”
王鑫和小林自告奮勇去找吃的,吉原則留下來照顧仍在昏迷中的尤裏安,情況不比之前更好,雖然傷口並沒有明顯的感染跡象,但畢竟失血過多,意識仍然不清醒的話,就說明還沒有脫離危險。吉原到生活區扯了些褥子和薄毯,在全息投影儀另一邊的防爆玻璃後弄了張床,“安全起見,還是呆在一起比較好。”
一會功夫,小林和王鑫便弄來了一堆真空包裝的食物,最多的是餅幹,也有沙丁魚罐頭和西紅柿幹之類的零食,略略挑揀了一下,有大半還能吃,最令人興奮的是,倉庫裏竟然還有七十多年的“AdmiralMaccutcheon”威士忌。
“AdmiralMaccutcheon算什麼呀!”王鑫得意地說道:“連‘布萊登堡小莊園’都有呢!”
酒足飯飽之後,文軒要求所有人就地休息兩小時,以補充體力。眾人各自找了些臥具躺下休息了,她留下來負責放哨。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她拿著隨身帶著的瑞士軍刀百無聊賴地削著一根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小木棍,一邊在腦子裏想著這一長串的事情。
總的來說,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頭,誠如那名男子所說,他們確實是無從躲藏,也似乎未曾激烈地反抗過就被製服了。地上連疑似血跡都沒有留下,隻有牆上的一些焦痕,應當是為了起到震懾作用而弄的。那人如此鄭重地將這麼個小東西藏在這麼個角落,當然是不希望讓自己的對手搜走,但如果不是事先約定好了藏東西的地點的話,就算是那個“愛琳”,恐怕也無從知曉事情的經過,還有這段臨終遺言……或者,這件東西,根本就不是要讓某一個特定的人看到,而是想要在許多年後,在完全沒有風險的時候,才讓這件東西重見天日,由某些不相幹的人,偶然地巧遇到……但那些遺言又如何解釋?特地說了一番傷感的話,難道一點意義也沒有嗎?如果不是為了說什麼而說的話……
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會不會是這樣?!”她起身走到吉原身邊,推醒他:
“你能把那段影像過濾一下嗎?”文軒說:“我隻要畫麵,不要聲音。還有,盡可能把影像調得清楚些。”
“……可以,”吉原揉揉自己幹澀的眼睛,拿過鍵盤,在一個對話框裏迅速輸入了幾串長長的代碼,那段影像在無聲的情況下被重播了好幾遍,此時,其他人也陸續起身。
“我們在幹嘛?在看啞劇嗎?”王鑫小聲地問道。
“噓!閉嘴!不出聲沒人把你當啞巴吃了!”小林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聲”的動作。
“這不是啞劇,而是……明媚,你來一下。”文軒向明媚招招手:“這一段,影像的聲音和他的口型是對不起來的,不仔細看發覺不了,而且……說得不是現在的聯盟通用語,而是近代某一種連續語。可能有些已經消失的發音,對口型的要求非常奇特。”
王鑫恍然大悟道:“這樣啊!怪不得看著看著,總覺得怪怪的。”
小林說他:“得了,別在那裏放馬後炮了,那是人家告訴了你!你覺得怪怪的,剛才怎麼不說?”
“明媚,你過來讀一下,看是不是近代拉丁語係的某一種。”文軒說道:“可能性比較大的是英語或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