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鬆點兒,丟不丟人呐!不是有降落傘嘛,摔不死你的!”風非常大,秋弈和黑羽對話基本靠吼。
“等摔死就晚啦!嗚嗚~~”除了黑羽、秋弈和蕭清淩還有另外兩個人在飛行器內。聽到黑羽慘叫,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你別逼她,得慢慢來。後麵的兩個同學,你們先來。”艾米莉依然很有耐心的勸說,輕輕地扶著黑羽的肩膀。“前麵那些同學已經學了一年多了,剛開始的害怕誰都會時候害怕的,我們的課程進度不能因為她一個人而停滯不前的,你慢慢來……”聽著艾米莉溫柔的聲音黑羽不由得想起了母親,她更加抱緊了艙門框,整個手臂都麻木了,似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是不是還真的抱著一個實實在在的東西。
“嘁……就這還是綠燈組,我看八成是測試儀壞了。”
“就是,快跳。”
黑羽自然是根本什麼也沒聽到,倒是被秋弈和蕭清淩聽到了。
秋弈根本咽不下這口氣,趁黑羽一個不留神用力扒開她與艙門框的親密接觸。
“你要是不想辦法克服恐高,就摔死在這裏吧!!”那兩個同學還沒來得及跳下去,一個黑影就從他們的眼前滑過——黑羽根本連恐懼都來不及,眼前的雲一片片穿過她的身體與她擦肩而過,飛行器在視野正上方也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眼眶裏涼涼的,那是熱淚被冷風吹涼了,明明那麼遠,她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蕭清淩糾結的表情和秋弈的背影,她深知,膽小的自己被秋弈討厭了,腦袋裏一片空白,把艾米莉講的降落傘的使用方法忘得一幹二淨,視野越來越模糊,風鳴聲在耳邊也越來越不清楚,身體也漸漸失控開始垂直下落了。
艾米莉在高空中等待了許久也不見黑羽撐開降落傘,她開始著急了“怎麼回事,還沒……
“唰!!——”
艾米莉一句話尚未說完,蕭清淩就筆直地俯衝了下去——她必須不能有事!艾米莉根本攔不住,蕭清淩的動作實在太快。
蕭清淩跳下去的瞬間就滿腦子都是她不能出事,因為他的預感告訴他黑羽的力量可以在空間大戰中發揮到極限,而且也隻是單純地想要挽救她並且讓她為X國做點什麼效忠自己。
一個小小的黑點,漸漸變成黑豆,慢慢地又變成了黑塊,隨著蕭清淩的接近,黑羽的臉龐越來越清楚,慘白的臉色,微弱的呼吸分明像是將死之人,很顯然她是真的畏懼這種高度而被嚇暈了,直到蕭清淩完全接近黑羽,他緊緊攬住她冰涼僵硬的身體,用力拉開了降落傘。
遠遠地看著這個白點兒綻開,艾米莉和秋弈鬆了口氣,那兩個同學倒是並不開心,巴不得黑羽趕緊消失才好。
降落傘打開之後,蕭清淩就不停地呼喚她,試圖讓她神智恢複“羽,羽你醒醒啊,黑羽?!”因為是在火星的供氧裝置以內,窒息的可能性被排除了,在供氧裝置內也根本不存在海拔高度越高,空氣越稀薄的情況也不會發生,隻要沒有脫離供氧裝置,看來隻是單純地嚇暈了而已。
在降落到地麵的一瞬,黑羽醒了過來,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蕭清淩冷峻的麵孔,耳根立刻燒了起來,“放……放開我啊!!你這混蛋!”
“啪!”黑羽二話不說就一掌拍在了蕭清淩的臉頰,給了他一記耳光,然後掙脫出他的身體,鑽出了降落傘,可是剛一鑽出來,就有一個身材高挑,用鼻子俯視她的男生,眼睛上罩了一個像星宇給她的宇宙模擬旅行器中的光效4D層一樣的光屏,他背後剛剛升起的日光刺眼的讓她睜不開眼,他的身體一圈也被那詭異的日光鑲出一層金邊輪廓——黑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無故傷害同學違反了校規22條,學分減二,男女生親密接觸違反校規53條,學分減二,在飛行課上睡覺違反校規54條,學分減一,總分減五請查收。”那男生說罷便消失在了黑羽的視線中,獨留黑羽鐵青著臉,滿臉迷茫,剛上第二節課就被扣了學分,無奈地點下EMO跳出的學分,扣除窗口上的確認,眼睜睜的看著學分麵板上的10格變為5格,雖然她很想說男女生親密接觸違反校規的還有蕭清淩的責任,但是仔細想想因為蕭清淩是上將,是有特權的,扣不扣學分也沒有意義,而且如果頂撞學生會說不準還會扣學分,待艾米莉從降落的飛行器上下來之後,首先就問黑羽有沒有事,要不要緊,雖然黑羽嘴上說著沒事,可實際魂兒都要被嚇飛了,先是被秋弈看樣子是無意地推下去之後沒多久就失去了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蕭清淩抱著,同時有不少女生投射來的激光般殺意的眼神,緊接著就被莫名其妙地扣了五點學分。
她倒是希望以後不要再有什麼高空跳傘之類的危險課程了,寧願秋弈打自己兩下,最起碼精神上不會留下創傷。
接下來的射擊課還算正常地度過了,可是軍事論理課一開始,秋弈已經餓得半死不說,一臉的黑線嚇得黑羽都不敢和她搭話了。
泰西講解的間隙,黑羽也擔心再因為違反校規而被扣學分,小聲得不能再小聲地問秋弈:“抽……抽抽啊,你還好吧?”
“非常不好!”四個字鏗鏘有力,一點兒也不像餓得半死的樣子。可是身體終究是誠實的,話音未落,肚子就咕咕叫起來了,“老子快餓死了,什麼狗屁軍事論理,都餓成傻子了要我怎麼聽得懂……”看著可憐的秋弈一臉死相地癱軟在課桌上,黑羽不禁苦笑,小心翼翼地從桌子抽屜裏亮出一個火星獨銷的脆甜的青蘋果,在X國的水果市場可謂水果之王的改良品種青蘋果,口感相當好不說,營養成分也相當豐富。
“要不先吃這個?”黑羽在導師沒看見的情況下晃動著蘋果,倒是被蕭清淩看見了,因為他就坐在黑羽的後麵。
秋弈看到蘋果立刻兩眼發光,原地滿血複活,看了一眼泰西確定萬無一失便接過了蘋果,俯下身子一口啃下去,就像深愛著巧克力的貓咪沐浴在裝滿巧克力的浴缸中,除了滿足還是滿足。
蕭清淩忍俊不禁,但是一封郵件打破了他觀察人類的雅致。
時光流逝,流出一縷清泉,流出一陣芳香,齒日年輪,隻剩下蒼白的臉,無奈地守候,回憶的流沙,誰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誰都聽不到他的腳步,一切都在流逝中進行,在流逝中爆發。
雖然接下來的課程看似風平浪靜,但是體能課讓秋弈生不如死,禮儀讓兩個相比之下沒規沒矩的“粗人”難堪至極,讓黑羽得心應手的生活課,用力過猛用壞刺劍的秋弈,厭惡舞蹈盡管肢體協調的黑羽,基本在睡眠中度過、累得半死的兩個人完完全全成為了其他學生的笑料,可兩個人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尤其是秋弈,依舊傻的開心,傻的可愛,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這點倒明顯感染到了黑羽,有時在生活中,總會找到一個特別的朋友,她隻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卻能改變你整個的生活節奏,她會把你逗得開懷大笑,她會讓你相信人間有真情,她會讓你確信真的有一把不加鎖的門,在等待著你去開啟,或許,這是黑羽給友誼下的定義,曾經有那麼多相遇,僅有那麼幾次會留在我們心中,並且不會被歲月衝淡,我們都應珍惜和感恩,自然在未來的日子裏,必定還會有千百次相遇,都應當懷抱一顆平常心,因為並不是所有的相遇都完美無缺,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有美麗的結局。
可她隱約聽到星舊蒼涼而悲愴的歌唱回蕩在高高的蒼穹上,無數的飛鳥聚攏又散開,櫻花如同傷逝一樣,殘忍地降臨。
星光燦爛,風兒輕輕,以天為幕,以地為席,黑羽和秋弈似乎完全忘記了禮儀課所教的內容,背靠著背坐在星際科研館外的草甸上等待上課,享受著春夜的清爽,傾聽著蟲鳴凝視著夜鳴蟲的閃爍,遙望著綴滿星星的夜空。
天空並非純黑色,火星的夜空遠比地球上看到的美麗,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限深藍,一直伸向遠處,她的視線很想穿透這層黑幕,很想刺探天之盡頭是什麼?
宇宙太廣闊了,不由得全人類深慚自己的渺小,天宇無窮無盡,不由得讓人類感歎人生的短暫“白駒過隙”似乎理解了古人那種無可奈何的心情,又望星空,夜空依舊,群星明亮依舊,蟲鳴也依舊。
“那是月亮嗎?”看著那被遮去半邊的,剛剛升起的火衛一,黑羽不由得發出疑問。
“怎麼可能……火星哪來的月亮,做夢呢吧,就算是也不會那麼小,你難道忘了地球是怎麼被毀滅的麼?”秋弈用力伸了個懶腰,並未在意黑羽表情的細微變化,黑羽隻是苦笑不語,怎麼可能忘記呢?
凝望那滿天大大小小,忽明忽滅的繁星,它們把光澤灑向大地,不管是有名的星星,還是無名的星星。
“不錯,那的確不是月亮,是火衛一。”熟悉的聲音在黑羽耳畔響起,絕對不會錯,是龍老師!抱著如此欣喜和希望轉過頭去。
“龍老師?!”激動得根本抑製不住,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龍淵閣的回答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而且看他的臉色也不太對勁。
“這位同學竟然認識我真是難得,那麼請讓我繼續為你講完吧!”他還是開朗豪放的性格,可是物是人非,那不是他的眼神,不是他與黑羽對話時的語氣,她始終在做心理掙紮,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我叫龍淵閣,將會成為大家的星際科研導師,那麼今天就從剛剛一位女生提問的問題來開始課程……打開你們的EMO學習麵板,記下你認為有用的東西。”
完全不是黑羽認識的那個龍淵閣了,講課的方式變了,也不認識自己了,黑羽原本的希望破滅了。
“龍老師,你不認識我了?我是黑羽,我是小羽呀?!”黑羽並未用尊稱,因為他們是朋友,是生死之交。
龍淵閣的表情有些尷尬,苦笑道:“這位同學別激動,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麵才對,你可能……認錯人了?”看到龍淵閣依舊不承認認識自己,她徹底崩潰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離開了。
“你冷靜點兒,他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你就不要掙紮了,下課後再說吧。”秋弈雖然這麼說,但依舊躲避不了來自周圍的語言攻擊。
“這貨神經病吧。”
“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常人,理她那麼多呢。”
“等著看她扣學分吧。”
……
黑羽終於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了,為什麼到現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在自己唯一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麵前落淚了呢?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龍老師在我的心裏有這麼重的份量了呢?!黑羽心裏又是氣又是傷,站起身,衝出了星際科研館的大門,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自己這幅失態的模樣。
“哎!同學?”因為黑羽的突然離開,讓龍淵閣有些不知所措。“呃,同學們先預習一下我剛發給你們的導學案,我去把那位同學找回來。”
“老師,不用吧,反正有她沒她課都一樣上吧,何必為了一個耽誤我們所有人。”
“就是說啊,我們沒有任何理由等她,她隻會拖後腿而已。”
……蕭清淩也不發表言論,倒是有點兒好奇黑羽為什麼會如此激動,畢竟他還不知道在這之前黑羽和龍淵閣的關係好到什麼程度,這也是他所沒有料到的,龍淵閣的記憶程序很明顯是出了問題的,但是他並不知道是誰動了手腳。
“那可不行,你們是一個整體,少一個都會不完整,我也沒有辦法進行課程。”說罷便推門出去找黑羽了。
剛剛那是……什麼?一個整體?什麼一個整體?在蕭清淩的從小到大的記憶庫中根本
找不到相關的意義的詞彙和事件,這是頭一次有人在自己麵前這麼說,難道這就是L國公民的本質與性格?
秋弈分明感覺到從蕭清淩那裏飄來的詭異的氣息,悄悄地給他發了郵件。
“是你幹的吧?你這混賬!”
“不是我,那人和羽什麼關係?”
“嘁!你沒資格這麼稱呼她,無情的沒有人性的東西,永遠也不可能體會她的感受,不是你才怪,都是你們,害她失去了最後的心理寄托!”
蕭清淩不再說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因為他確實體會不到。
……
黑羽依然在跑,她已經不再考慮扣學分的問題,雖然她心裏明白這等逃課,是違反校規的,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龍淵閣。
直到跑到櫻花道的盡頭,她終於的跑不動了,可是眼淚卻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
我都變成媽媽最討厭的愛哭鬼了,她這樣想著扶著棵櫻樹,喘著粗氣。
她高傲卻從不張揚;她渴望卻從不說出口,她隻是喜歡靜靜地看櫻花飄起飄落,看雲朵在頭頂飄移,看風吹起發絲;她渴望在父母懷裏安然入睡,在簫聲中以琴相伴,然而這一切,也無非隻是渴望而已,任何人也給不了,她隻能一個人孤獨流浪,像被遺棄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