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大夫!我家錚兒又犯病了!”一個衣著破舊的婦人跌跌撞撞的跑向了村口大夫的家。“大夫,我家錚兒又犯癔病了,這次還發燒了。”婦人扶著門框,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向院內急匆匆的喊道。婦人年齡不大,滿頭長發卻枯黃幹澀,麵色蠟黃,沒有一絲光澤,眼角皺紋密布,不時有一縷淡淡的黑氣從臉上一掃而過,若非有心觀察,怕是無法發現。抓著門框的手,竟像幹屍一般,毫無血色。
“淑蓮別急,讓我取了藥匣子,這便與你同去。”正對院門的屋內,一個老者套上袍子,接過學徒打扮年輕人遞來的藥匣,與婦人一道,匆匆走向了街道盡頭那幢破落的房子。
“錚兒,娘回來了,大夫也請來了,這就給你治病,別怕啊,錚兒。”尚未進門,婦人焦躁的話語已傳入屋內,卻無人回應。婦人掀開門簾,讓進大夫。隻見屋內僅有一張床靠在牆邊,床上層層疊疊的破舊絮子旁邊,一個衣著襤褸的少年正蜷著腿側身熟睡。大夫坐在床邊,伸手探查少年脈象。正在二人身體接觸的一刹那,一縷黑氣從少年的左手腕鑽入了大夫體中。“嘶!好奇怪的脈象,比上次探查似乎又有所不同,”大夫自言自語道。隨即再次把食指中指按壓在少年手腕處,細細探查起來。
“大夫,我家錚兒病情如何。”婦人忍耐許久,終於忍不住詢問出聲。大夫左手一撚胡須,道“觀令郎麵色以及體膚確實虛弱不堪,從脈象查驗卻完全不同,蓬勃之生機乃我生平僅見。但同時卻有冷熱二氣相互膠著,並且絲毫探查不出有病存在,奇怪,奇怪。”不待婦人言語,大夫又道:“不如這樣,你若放心的話,這孩子我帶走,寄於鎮上張氏武館學幾年武。強身健體之外,過上幾年也好養個壯實身子回來幫你幹活。你自己安心養病即可。”婦人慌忙道:“這可如何使得,這些年勞煩大夫看病抓藥還常常付不起銀子。如今還要煩您照顧我兒。”大夫笑道:“無妨,錚兒這孩子我看著也喜歡。你孤兒寡母生活不易,等他成人,也好賺些錢回來孝敬你,況且張氏武館館主與我有舊,錚兒去學武,不過一句話罷了。最近兩天我要去鎮上收藥,你母子二人且準備一下吧。”婦人聽罷,又憂又喜,一雙手竟不知各何處擺放,連連搓動不已。
第三日一大早,婦人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兒子叫醒,吃過早飯,便挎著兩個包袱往村口走去。村口已有輛牛車靜靜等候,待母子二人走近之時,本來一直原地倒沫的老牛竟突然發狂,後肢著地人立而起。而後又重重墜下,兩隻牛眼瞪得通紅,朝著母子二人直喘粗氣。嚇得婦人拉著兒子就要往後退,少年卻兀自不動,一雙眼睛盯著老牛隻是看。忽而幾縷黑氣從少年雙耳,眼睛鼻孔冒出,向老牛飄去。幾縷黑氣在飛向老牛的過程中彼此融在一起,又翻滾不休,竟好似一張扭曲的人臉在無聲的呐喊,甚是嚇人。而婦人以及聞聲從院內走出的的大夫竟仿佛沒有看到一般。大夫站在老牛不遠處出聲安慰,老牛似能聽懂人話一般竟漸漸平靜下來,恢複了神態。
這時,婦人拉著兒子的胳膊上前去向大夫問好,“劉大夫,這孩子從小到大不善言語,在家中也長長半天不說一句話,這一路上還麻煩你照顧一二。”說罷,拍拍孩子的腦袋,示意他給大夫問好。而這個名叫錚兒的男孩卻側頭躲過母親的拍打,盯著劉大夫,一言不發。“好了好了,你我之間無需如此,孩子什麼脾性我還不了解,你回吧,這就要上路了。”大夫樂嗬嗬的毫不在意少年的無禮。婦人拉下身上挎著的兩個包裹,放在車上,少年也不言語的一步跨上牛車,坐在一旁。大夫坐在牛車前沿,拿起鞭子,淩空抽了一鞭子,牛緩緩的掉頭朝村口走去。“錚兒,去了武館一定要聽師傅話,”婦人向前追著牛車跑了兩部不放心的喊道,又想起兒子平日在家雖然不愛說話,辦事卻從未出過差錯,便不再朝兒子喊話,目送牛車漸漸遠離。一時間,婦人竟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