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華搖頭晃腦地晃地站了出來,咳嗽一聲,說:“咦?你這個漂亮幫主竟然不怎麼承我們的情啊,聽你話裏的口氣,倒好像你是有把握贏得了那個黑衣法術師一樣。”
王淮秀幫主不去理會程素華的調侃言語,卻對方雲暉說:“河幫怎麼會不承客人的情,當時時刻緊急,如果不是客人及時出手,我河幫上下,須多賠上百數兄弟性命。昨日路上放箭解圍,倒是顯得河幫多事了。”
程素華眉頭一皺,還要再說,王淮秀已經回身把身後那些從官船上搬下來的箱子往前一推,說:“客人,這麼多箱子,隨你挑一箱。”這些箱子由幫眾從官船上抬下來的時候,十分沉重,方雲暉早就看在眼裏,知道這裏定是金幣財寶之類的東西,是這貪官多年搜刮來之物,笑了一笑說:“幫主,我們並不是為了這些才出手的。”
王淮秀不答,單手發力,把最上麵的箱子一推。
方雲暉見此情景,哈哈大笑:“幫主好意厚賜,推卻倒是顯得我們不恭敬了,好吧,我就要這一箱了。”
這紫峰大河幫的女幫主莞爾一笑,笑靨如花,又行了個禮,掉頭便走,身後幫眾抬了箱子,整了隊伍跟上去。方雲暉不舍,望著背影大聲說:“幫主,不知何日再相見那?”
王淮秀回頭一望,說:“有緣自會再相見!”身影沒入黑暗之中。
方雲暉呆呆地望了幾秒,頭也不回地問:“程素華,華州大陸上也講緣分的嗎?”
程素華一連串地咯咯嬌笑,回答說:“也講,不過這個所謂緣分,是說靈魂意識的交流融通,跟你想的男歡女愛緣分是不同的。”
方雲暉臉上一紅,輕聲地罵道:“胡說八道!”
程素華居然也不生氣,看著王淮秀遠去的方向,嘖嘖地咂嘴了兩聲,說:“人呢,倒是也不錯,不過有點無禮吧。我們幫了她一個大忙,她竟然連姓名也不問。”
方雲暉搖了搖頭說:“這或許是江湖上的規矩吧,刀風上來,箭浪上去,相逢便一笑便是朋友,不著形跡,才見了慷慨磊落。如果拘泥了禮數,反倒顯得我們小氣了。”
程素華吐了吐舌頭,說:“這麼說,倒是我小氣了嘛!”方雲暉說“江湖”的時候,把大周語言中的“大江”和“湖泊”連起來說,除了程素華,旁人倒是都聽不懂他說的“江湖”是什麼意思,隻有老馬刀聽到“不著形跡,見慷慨磊落”這句話,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狼溝這一場夜戰,所有的客商人人都是夜不能寐,第二天排船運貨的時候,排在方雲暉商隊之前的商人,竟然是沒有一個人敢占先,都客客氣氣地讓方雲暉一行人先行。換了大船的時候,程素華和小魚兒依依不舍,沒完沒了地說個不停,老漁網看了半天,插口說:“小魚兒,你要是真舍不得,就跟客人們北上一趟,去老家轉兩天,到時候再搭老六的船回來吧。”
小魚兒聽了這話大為高興,跳起來笑著問:“真的?”
方雲暉知道小魚兒這一跟來,船上更無一刻安寧了,皺著眉頭問老漁網:“你們水上人家,也有老家的麼?”
老漁網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回答方雲暉說:“那是她母親的老家,這孩子自小在水上長大,來來回回的船工,都認識這個小魚兒,客人要是嫌她吵鬧,就把她推在河裏,她自己也能遊回來的。”
方雲暉聞言哈哈大笑,說:“就這麼說定了,水上的事情,多條小魚兒在旁邊,也方便得多。老漁網,船上的箱子,你便拿了去吧。”
老漁網抬起頭來,正色望著大船上的方雲暉說:“客人的東西,雖是好意,我又怎麼能要呢?更何況客人們多救了我河幫百數兄弟的性命,這是河幫的一片心意,就算微薄,也含了幫中上下萬人的敬意在裏頭。”
方雲暉見河幫中一個如此年老的舟子,尚且不貪圖別人的財物,對河幫敬佩之心更增,稱謝道別,大船起航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