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在夜裏搖曳,將一個瘦弱的身影投射到牆上。單薄的被褥蓋在安佑的腿上,嘴裏輕聲念叨:“古域天外天,三府十三宗。”
隻不過一瞬間後,安佑就從感懷中恢複過來。再次將目光放在手中的書冊上,一本《孟子》,這早已熟讀的儒家書籍,卻無法留住他的思緒。
油燈依舊在燃燒,直到街道上的更夫唱著熟悉的調子:“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安佑才有點兒不舍的熄滅了油燈,將身軀蜷縮進被子裏。
第二天,當雞鳴聲響起,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射在這個偏僻的鄉鎮時,安佑和往常一樣早早的就起來了,在院子裏的那棵禿了葉子的杏樹下,認真地打起了拳法。這拳法耍來耍去也就十三式,安佑雖不知道這拳法的名字,但打他記事起,每日清晨就有這個習慣了。
一遍拳法完畢之後,從安佑的腳部漸漸湧現出了一絲溫熱的真氣。融入到安佑的軀幹裏,幫助他改善著這幅軀體。雖然微弱的一絲,但積累了十年,那藏在安佑身軀裏的神秘力量,愈發厚實,直至有一天會迸發出無窮生機。
再繼續打了兩遍之後,安佑便收了手。提起水桶打了桶涼井水,從頭到腳衝了下來。
用幹抹布擦幹了自己的頭發,換了身幹燥的衣服,就去廚房點起了柴火,燒起了早飯來。
約莫到了早市的時候,從後院的主臥裏走出了一個中年人,那個人就叫安念山,鎮裏的人都認為他們是父子。這對不像父子的父子卻保持著微妙的默契。
安念山此刻又坐在桌子的上方,自顧自的吃起了安佑做的飯菜。沒了往日的氣力,吃完之後,沒有收拾,也沒有招呼,直直的在店裏的藤條椅子上躺了下去,依舊舒展的眉目之間卻顯得有點兒晦暗,身軀卻逸散著淡薄的腐朽氣息。
安佑收拾了桌子,也沒問什麼,自個歎了口氣。收拾好桌椅碗筷之後,一如昨日來到了店裏的櫃台後,照顧起店裏的生意來。
安家家具店不大,一共才兩個人,安佑既當掌櫃又做活。在五年前,安念山帶著五歲的安佑來到了鎮上,那時候正值風雪,路過這家店鋪時,正好遇見撞門而出的匪寇,那人手上拿著的刀子還有血跡。本來他們兩人不打算理會,卻不知那匪寇是心虛還是殘忍,提手便是一刀,朝著最近的安佑斬下。
刀光還未落下,卻有血跡揮灑,那匪寇瞪著眼,身軀卻僵直的倒下。兩人都沒有停留,也沒什麼意外,徑直走向前麵的轉角處,那裏有家客棧還點著燈火。
第二天,鎮子裏傳出了劉家被害的消息,雖然是人間慘劇。但是也改變不了鎮上人生活的軌跡。劉家鋪子被地主清洗後又租了出去。接手的正是那日夜裏路過的安念山和安佑。
在鎮上的第一個年頭,安佑六歲了,卻顯得異常的老成,照顧店裏的生意很是有條理。鎮上的先生聽到安佑的名聲後,親自到這家鋪子來請安佑去學堂上學,隻不過他還沒說幾句,就被一個粗魯的聲音打斷。一個摔破的酒瓶砸在店門前,裏麵還有些酒,在暖日下揮散不去的酒香,卻惹得路上行人的行注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