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大陸西北苦寒之地,雲出國邊緣地帶,綿延數千裏落霞山脈之下,坐落著一處世外小鎮,因為落霞山的緣故取名為落霞鎮。
自天元大帝登基,天元初年以後,整片天元大陸四處烽煙,霍亂不斷,大量難民流離失所,隱居避世,落霞鎮就是此例,小鎮不大,隻有三四千人析居,多為自內陸遷徙,躲避戰火避世之人,主要由楊李王鄭齊五大家族掌控,其中楊家老爺子武功蓋世,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楊老爺子很自然就被共尊為小鎮聯盟的實際掌控者,連帶楊家一眾子嗣在內,與落霞鎮都有如皇親國戚一般的存在,平日多是眼鼻衝天,目空一切的主。
深夜,楊家演武堂內部依舊燈火通明,有如白晝,人影綽綽,透過隔窗可以清晰辨別而出,四五道少年身影此時正吼嘯震天,揮汗如雨,勤修武法,與人對搏,不過眾人對搏的對象,此時卻一直都是隻有一人。
“旋風腿!起來,你這野種!”夏青石感覺無比的難受,渾身腫脹不堪,蜷縮在地,幾近昏迷,但依舊還是被楊琪高高躍起自後背猛踹了一腳。
夏青石噙著一雙不屈的眼神,炯炯有神,不曾閉合,口角含血,久積的傷痛徹底麻木了他的神經,已然疼痛的無法言語,這已經不是夏青石第一次遭此劫難,可以說三年來如此一幕,幾乎是隔三差五都要如期上演。
“算了五弟,今日就到這裏吧,若當真打死了,我等也不好與家族交代”楊家第三代子弟排名第三的楊廣大手一探,抓起夏青石滴血的頭發,就好似看待牲口一般,眼中盡是充滿了不屑的神情,如是出口道。
“是啊,反正距離道門招收弟子之期還有半年之久,若是少了他,我等日後的時光還真是不好打磨的”另一青年排名第四的楊雨也皮裏陽秋的揶揄道,看似勸慰,不過是憐憫的施舍罷了,隨即也是一腳飛踹而出,直接踩踏在夏青石早已腫脹不堪,麵目全非的臉龐之上,後者當即額頭汗如雨下,痛苦不堪。
“哼,孽畜,今日就留你一條賤命,三哥,一個奴才而已,至於如此緊張嗎”在楊琪看來,諸如夏青石這等地位低下的奴才,其實與牲畜無異,予取予求還不是做主子的一句話而已。
“叫你多事,離那小畜生遠點,否則下次說不定小爺我真要下狠手了!”楊琪俯聲對著夏青石如此狠狠言語警示道,隨即三人便收獲滿滿,嬉笑揚長而去。
“嗯,噗!”一口帶血的濃痰噴出,在三人離去之後,夏青石又足足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蜷縮了半個時辰,這才施施然站立而起,朝著遠處楊府下人居所挪步而去。
夏青石是一個如今隻有十三四歲的孤兒,是之前侍奉楊老爺子的馬夫,夏老頭在一個雨夜歸來的路上撿拾到的,因為當時那繈褓嬰兒被發現的地方,乃是在一處巨大青石之上,故而也就有了夏青石如今的名諱。
一排低矮的石砌房屋邊緣地帶,搖搖欲墜挺立著一處破舊的茅草房屋,自從三年前夏老頭過世之後,夏青石就被人攆到了這裏,茅草屋四處漏風,原本就是夏老頭臨時拴馬的馬棚,年久失修,斷壁殘垣,慘敗如廝,晴天還好,人睡在裏麵,至多遭受蚊蠅的嗜血一頭的膿包,若是下雨,簡直就是窪地,一夜難熬,當然每每到了冬日,夏青石的手腳自然免不了,四處都是膿瘡,滿臉的腫脹通紅。
在楊府,其實不僅一眾少爺公子,似乎就連一眾下人,也習慣了將這個披著人皮的生物,當做牲口一樣對待,所有髒活重活通通交由其一人完成,沒有關愛,沒有憐惜,甚至連一句平等的言語都沒有。誰也不知道究竟這三年,倔強的少年是如何苟延殘喘而生存下來的,
“絲!”夏青石自草甸之下取出一瓶自製的藥草,塗抹在滿身的淤痕之上,在夏青石長期營養不良,瘦弱的皮包骨頭之上,布滿了各色各樣的傷口,有的已經成為一道疤痕,有的剛剛結痂,還有的則是今日的新傷,緩慢的嘀趟著鮮紅而稀薄的血液,四處都是,簡直無法下手,夏青石隻能忍著劇痛,輕柔的撫摸塗藥,腦海之中想象著,爺爺生前對自己慈愛關懷的景象麻痹自己。
月朗星稀,漸漸昏沉的睡意代替了劇烈的疼痛,夏青石做了一個夢,夢中生活雖然依稀清苦,粗茶淡飯,但每日勞苦的工作過後,回到低矮的小屋之內,總能迎來夏爺爺那布滿褶子的笑臉,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外加一塊老爺子像變戲法一樣,突然自壞中取出的玉米餅,遞到自己的跟前,祖孫兩的笑聲不斷,情意濃濃,充斥著整間低矮的小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