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明白為什麼歐潼陽的‘傷’那麼重,襯衣上那麼多血了,這是導演要達到的虐心效果。她不再說話,跟著攝影機向‘刑訊室’走去。
“名導演都是有脾氣的,別往心裏去。”何陛安慰道。
白玉蘭微笑著搖了搖頭,表示她沒有介意。
現場的拍攝讓白玉蘭震驚,真的可以用震驚來形容。她跟在攝影機的後麵,鏡頭裏麵的世界與現場竟然是這樣的格格不入,在演員的周圍有那麼多的各種服裝各種表情各種動作的人,他們或舉著麥克風,或拿著水杯準備淋水,或拿著扇子造風,或舉著曝光板,演員被這些人包圍著,還要不受幹擾地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真的太難了。她不忍心去看椅子上的歐潼陽,也明白了歐潼陽為什麼讓她看攝像頭的影像,因為隻看影像,她才能不分心地欣賞歐潼陽一個人的表演。
鏡頭裏的歐潼陽,遍體鱗傷,雙手反剪綁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堅定而倔強,帶著鞭痕的臉頰淌著汗水,一滴滴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到襯衫上。
白玉蘭明明知道如此逼真的效果都是化妝與道具的功勞,可是,心裏就是忍不住隱隱作痛,尤其是隨著接下來的鞭打,歐潼陽的頭漸漸垂了下來,處於昏迷的邊緣,她越看越覺得無法呼吸,不敢再看,緊緊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那鞭子的成分,抽在身上是不是真的沒事,但一鞭下去歐潼陽的顫栗讓她難以忍受。好在這一節很快過了,化妝師過來補充鞭痕,歐潼陽也抬起頭來,讓助手幫他擦擦眼睛裏進去的水。白玉蘭睜開眼睛焦急地觀察著,直到歐潼陽衝著鏡頭咧嘴笑了一下,她懸著的心才算放下。
下一幕是用涼水噴醒歐潼陽,接連試了好幾遍導演都不滿意,隻好暫停。歐潼陽被解開了,由於綁得太久,他費了很大的勁才讓兩條手臂活動自如。來到白玉蘭身邊,歐潼陽笑著說:“你的表現是第一次探班的人中最淡定的,和我想象的一樣。怎麼樣,什麼感覺?”
白玉蘭如實答道:“震驚!想不到一個動作要重複那麼多遍。你,真的沒事麼?會不會受傷?”
歐潼陽笑道:“不會,工作人員會考慮到安全的。”
白玉蘭指了指現場的人,問道:“你周圍那麼多人,你還能專心於表演,怎麼做到的?我覺得太難了!初中我們拍小品,別人一打岔我們就容易笑場。”
歐潼陽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還好啦,因為現在專注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眼睛裏是看不到工作人員的,心裏隻想著劇本,感覺著鏡頭和與自己搭戲的演員。其實剛開始拍戲的時候,狠練了一陣兒專心致誌呢,那時候經常會溜號、忘詞,忘記該有的表情與肢體語言,現在已經沒有了這些障礙,一開拍就把自己迅速轉換成了黃平,體會他的感受、他的人生。所以,如果你看到周圍的工作人員,再看表演中的演員,會覺得格格不入,甚至覺得演員就像是精神病,哈哈哈……”
白玉蘭受歐潼陽樂觀情緒的感染,也笑了起來:“嗬嗬,是啊,人生如戲,誰也不能永遠都當觀眾,都得在眾人注視下演繹自己,所以人人都是精神病,隻不過演員會多演繹一些人生。”突然覺得話題有些沉重了,便轉換了:“你最喜歡演什麼樣的場景?你覺得比較爽的。”
歐潼陽想了想,說道:“我回答過很多次最喜歡演什麼角色,還沒有回答過最喜歡什麼樣的場景。嗯……應該地騎馬吧,是那種真的騎,一溜煙跑過去,不必顧忌攝像頭跟不跟得上,因為馬是不在乎攝像頭的,哈哈哈……”
“什麼馬,什麼頭?室內結束後是去沈陽拍外景麼?”何陛走了過來,問道。
歐潼陽見何陛一頭汗,便反問道:“何先生在忙什麼,很熱麼?”
何陛擦了一下汗,說道:“哦,剛才出去見了一個作者。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都濕透了,也不去換換衣服,空調這麼冷,小心著涼。”
歐潼陽用手拉了一下胸前已經貼在身上的襯衫,說道:“不用,一會兒就拍了,換了還得重新畫。若對不上,就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