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瞪著那個小個子,“你看你,就知道打折,你看人家這位大兄弟,多敞亮!”又轉過來對著歐陽澍,“大兄弟你真講究,還要請我們吃飯,應該是我們請你吃飯,在我的店裏遇到的麻煩事兒,就是我的責任。再說,我要看店兒,也出不去啊!你不生氣就算給姐麵子了,以後沒事兒的時候經常光顧一下,我們就知足了。行了,你們都忙去吧,我這就給你拿襯衫。”邊說邊拿了兩件襯衫兒交給歐陽澍。
歐陽澍將錢包交給白玉蘭,他幫助柱子把三件衣服打包。
白玉蘭走過來,從錢包裏拿出信用卡,對翠花說道:“翠花姐,今天這件事兒多虧你了,謝謝你啊!我們不能讓你打折,開門做生意的也不容易,如果打折,這些衣服我們就不能拿了,快收錢吧。”
翠花和白玉蘭推讓著,在白玉蘭的堅持下,收下了三件衣服的錢。
大金鏈子和小個子也沒再廢話,老實地付了全款,嘴裏念叨著:“不打不相識,相識就是緣分,各位再見了!”見沒人搭理他們,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歐陽澍和白玉蘭回到了家,玉蘭媽媽習慣性的觀察著女兒,見她頭發有點亂,可是看著還挺開心,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歐陽澍看到了玉蘭媽媽的關切,連忙解釋道,“在大世界遇到了一點小事,沒事的,已經都處理了。”
白叔過來,看了看白玉蘭,問道:“是不是又遇到警察了?”
白玉蘭輕聲安慰道:“我沒事,你們別擔心,有歐陽在呢。真的沒事兒。”
玉蘭媽歎了口氣,“你呀,你這脾氣啥時候能改改,這出去能不吃虧麼?以後警察再來,讓簽字就簽字,讓去學習就去學習,咱老百姓就圖個安穩,別跟他們爭了,以後咱也不告了,行不行?”
白叔也跟著感歎道:“哎,作孽呀,蘭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這麼要強個姑娘,學習那是一等一的好,咋就攤上這樣的事兒了呢!他爸在的時候,隔三差五的就去公安局找他們理論,這些警察們呢,也不嫌費工夫,常常過來讓簽這個寫那個,她媽自己在家的時候,就都代簽了,她爸回來倆人就吵架。這五年,家裏沒一天消停。我這不琢磨著,有個兄弟在海拉爾,等……等玉蘭爸爸的事兒都辦完了,我們全家就搬過去,再也不回來了。”
白玉蘭聽了一驚,問道:“媽,你們要去海拉爾?”
玉蘭媽含淚點了點頭。
白玉蘭很難過,聽爸爸說過,太爺爺解放前就在鶴鄉縣老乳品廠當攪拌工,然後爺爺,然後爸爸。爸爸就是在這間房子裏出生的,快60年了,現在因為自己,媽媽就要奔走他鄉,怎能不讓人心酸。
“白叔,您住在這裏也有幾十年了,肯定不舍得走。您放心,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參加……,為了來看看您和我媽,過兩天我還得回去上班。等我走了,他們就不會來了,你們就安靜地生活。以後……以後,我安頓好了,你們搬過來和我一起生活。”
白叔的眼圈紅了,重重地答應了一聲:“好!”
聽著他們的對話,歐陽澍心裏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又仿佛有一團火,燒得他特別難受,隻想大聲喊出來才痛快。他不是個善於承諾的人,一味抱怨警察也於事無補,他能想到的唯一安慰的方法,就是一句話:“我們可以先試試把玉蘭的案底撤了。”
白叔欣喜地睜大了眼睛,“撤案底?撤案底不就相當於平反了麼?那玉蘭就清白了,就和其他孩子們一樣了。玉蘭媽,你聽到了麼?”
玉蘭媽倒是很平靜,也許是這些年說幫白玉蘭翻案的人太多了,失敗也太多了,所以她隻是擦了一下眼睛,說道:“那就謝謝了。我不在乎翻不翻案,隻要蘭子能夠好好地,別再遇到啥風吹草動,我就知足了。”
歐陽澍看著這對老實巴交的夫婦,他們是白玉蘭的親人,一生與人無爭,卻要承受這無妄之災,讓人唏噓。
“有個姓秦的律師明天會過來,他來操作比較專業,他會盡力的。二老不用擔心,不管這個案底能不能撤得了,玉蘭……玉蘭以後都會過得好好的。我也會盡力。”
玉蘭媽媽感激地看著歐陽澍,眼睛裏全是笑意,突然站起來說道:“她叔,去院子裏殺隻雞,我去泡粉條,今天吃烙餅!”
“好嘞!”白叔高興地站起來,答應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