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爾泰來到窗前,樓對麵就是公安局的大樓,他正對著的就是公安局局長辦公室。
傅爾泰18歲進公安局,15年的警察生涯練就了一雙識人的眼睛,即便是在大街上,一走一過,他就能通過人的眼神、麵部表情、衣著、儀態,辨識出罪犯,無一出錯,這也是他這些年上升的如此之快的主要原因。人們都說,他是靠著當副縣長的哥哥,靠著富甲縣城的爹,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其實這麼說是不對的,至少不全麵。當初能進公安局,是因為想當賞金獵人,看了一些通緝犯的照片,領著幾個小兄弟到處閑逛,還真讓他找到了幾個。因為這個能耐,他被一個老警察看中,當了他手下的一名輔警,專門為他到處偵查。老警察退休的時候,使了勁,把他轉正了。
說到他的文憑,那才是真正靠著他的哥哥得來的。哥哥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了市裏的廣播電視大學當輔導員,一直勸導他,讓他好好學習。他就借光學了高中、大專和本科的課程,靠著同學們間的互相幫助,通過了考試,拿到了文憑。
哥哥調走到市教育局了,他也本科畢業了,而恰好單位又有在職考研的名額,那時候他已經是中心所的所長,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短短10年時間,從一個初中都沒有畢業的小混混,一舉成了國家承認學曆的碩士。
所以,過去的他借哥哥的光僅限於此,哥哥調來鶴鄉縣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中心所的所長了。現在,他想趁著哥哥手中有權,再前進一步,那就是進縣公安局當局長。
現在的縣公安局,有一個正局,四個副局。正局是管公檢法的縣長兼的,相當於沒有;第一副局主管全麵工作,但他父母是浙江來的下鄉知青,退休後都回到杭州了,他也一直在申請回到南方去,傅爾泰也在幫他找關係辦手續,估計今明兩年就差不多了;另外兩個副局,一個是負了傷的英雄,常年掛職在家休養,一個今年就要退休了。自己是第四副局,其實,現在公安局主要的日常跑腿工作都是自己在做。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當個縣局長可以說是手拿把掐,希望就在眼前,但是,他必須每天盡量待在所裏,不讓人看到他急切的心思。有時,必須要去開個會或辦理個程序上的事情的時候,他也都盡量減少待在局裏的時間。但實際上,他在所裏,在他的辦公室裏,每天都盯著局長辦公室那明亮的窗戶,寬大辦公桌椅。
傅爾泰還是有這個自信的。這些年鶴鄉縣的治安是全省最好的,每次跟第一副局長或代理局長出去開會,局長總會向同行們介紹他,說他是鶴鄉縣的門神、安全衛士,同行們都投來羨慕的目光。已經連續5年了,鶴鄉縣都是全省排名第一的治安文明縣,是個標杆。為了這個榮譽,他做了很多工作,有明的,有暗的,有能放到經驗介紹材料裏說的,有私下裏做了手腳不能對人言的。
白玉蘭的案子就是不能對人言的,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破獲這個案子收益最大的人,但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白玉蘭的那些所謂的鐵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而且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那些證據是如何作假的。其實,憑他多年看人的經驗,他早就知道白玉蘭是被冤枉的。他也曾經悄悄暗查過,也悄悄審問過幾次塗大慶,但是,他一直找不到那個拍黃色照片的女人,所以,他隻能讓白玉蘭頂替著。現在,他連尋找這個女人的心思都不能有了,他特別害怕找到這個女人,因為如果她出現了,就證明自己錯了,自己當年可是為此被記了三等功的,那一切榮譽就都不在了,弄不好,連自己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更別提當什麼局長了。
手心裏已經滿是汗水,傅爾泰盯著對麵的窗戶,全身肌肉繃得緊緊的。他能夠感覺到,歐陽澍的出現,一下子拉開了自己和那個局長寶座的距離。他必須要盡早行動,讓威脅自己的問題神不知鬼不覺的全都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