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歐陽澍來到西座白玉蘭的房間,發現門開著,人卻不在裏麵。窗前寫字台上放著一摞書,信紙上好像有字跡。
“楚:《東周列國誌》中講到楚國,總有不鹹不淡的澀感,公、侯、伯、子、男,楚國君僅為楚‘子’,延續曆代未獲封賞升級。征討商紂,楚人領袖戰死,當時未獲封國可以理解成運氣不好,後立國於周成王時期,僅獲‘子爵’,細推敲,若鬻熊不死,則楚人何往?此段曆史尚需追溯‘史記’片段以……”
歐陽澍拿著白玉蘭寫的信紙,竟有好幾頁。他仔細看著上麵的內容,嘴角不知不覺勾勒出笑意,這個小姑娘究竟還藏有多少能量,可以這麼一次次帶給他驚喜。很顯然,對於《東周列國誌》,她不僅僅是看個熱鬧,而是有自己的想法,並且在找尋一些佐證,所以需要與史記相互印證。旁邊的曆史地圖冊也是翻開到楚國那頁,她到底在研究些什麼呢?
歐陽澍把信紙原樣放在桌上,來到樓下,聽彭叔說白小姐已經吃過了,正在花園裏散步,他便也來到花園,果然看到王文斌和白玉蘭在鵝卵石路上並肩走著。王文斌在興高采烈地比比劃劃,白玉蘭則笑著低頭慢慢在鵝卵石路上一步一步使勁踩著。
歐陽澍走過去:“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開心?”
白玉蘭笑著抬了抬腳:“足底按摩,包治百病。”
歐陽澍問王文斌:“你不用去公司的麼?”
王文斌反問道:“那你什麼時候上班銷假啊?你什麼時候上班,我的公司就什麼時候開業。嘿嘿,這樣我們以後可以天天一起去上班,我給你當司機,不用給我開支,你給我修車費、加油費就行了。”
歐陽澍沒理會王文斌的話,而是仔細看了看白玉蘭的穿著,說道:“我先去吃飯,等恩和來我們去買點兒換季的衣服。”
白玉蘭剛說不用,他已經轉身走了。
王文斌接過去說道:“是得買點兒了,這時候還穿這麼厚的羊毛衫。一會兒我幫你選,我很懂顏色搭配的。”
白玉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是她兩件羊毛衫之一,薄的那件粉色的已經被紮破了,她隻能穿這件白色的厚些的。昨晚洗了,一夜沒晾幹,早晨用熨鬥和電吹風合作,才算把它勉強弄得幹了些,但還是有些潮。是應該買了,可是,她沒有錢,她目前全部的家底就是那兩百元,所以,她不想去,也不能去。她想起請歐陽澍吃飯時的尷尬,真的不願意再重複:“以後再說吧,我有衣服。”她向王文斌道了一聲抱歉便往西座走去。在餐廳門口,碰到剛剛吃好早餐出來的歐陽澍。
歐陽澍見白玉蘭走的匆忙,便伸手攔住了她:“別走的那麼快,對傷口不好。要不,咱們去大屋等恩和吧,我給你看幾幅畫。”
“謝謝,不用了,我想回去看書。”白玉蘭回絕道。
一聽說看書,歐陽澍想起她寫的那些東西,便很感興趣地問到:“你是怎麼看《東周列國誌》的?”
白玉蘭隨口答道:“馮夢龍是以寫現實的感覺來寫曆史,讀起來不像曆史,反而像麵前展開的一幅畫卷,這些人物仿佛就在身邊,所以,這部書的畫本版讀起來最有感覺。不過,他畢竟是個小說家,演繹的成分太多,引人入勝同時也需要考究,所以,做《東周列國誌》的溯源很有意思。”
王文斌從後麵趕了上來,聽到白玉蘭的一大段話,誇張地張大了嘴巴。
白玉蘭明顯感覺到王文斌的異樣,也覺得自己隨口說的,在別人眼裏有點兒賣弄之嫌,不禁有些臉紅,趕緊閉上了嘴。
歐陽澍卻沒有一點兒驚訝,他溫暖地笑著,“嗯,我相信很有意思。你確定現在去看書,不去和我看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