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凡事總有一體兩麵,在某方麵是好,必定在另一方麵會有損害。
從沒有什麼事,是可以逃脫這種慣性的,不管是誰都需要習慣。
即使擁有許多不同世界記憶,總時長加起來有數百年之久的印暄,同樣不能例外,他知道當一個世界開始改變,必定會犧牲許多生命。
甚至對印暄來說,他自己充當被犧牲者,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隻是,猜想到無拘會被犧牲掉的這一刻,為什麼會喘不過氣的難受?
因為自己太自私嗎?或者,僅僅是人之常情?
“印暄,你怎麼了?”非眠終於把視線從定軍身上“拔”走時,發現另一個人在發呆,臉上表情有幾分古怪,讓他差點想直接把酒友彼阿叫回來。
更詭異的是,名叫冤離,據說是無寧前任暴君的他幾度試圖說話,又默默的把話吞回,像是他知道印暄在煩心什麼,卻不敢開口。
深淵更是已經撇開臉,一副“當我不在場”的姿態。
在自己發呆的時間裏,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非眠最訝異的是,他都開口發問了,印暄似乎……沒有反應?讓他忍了又忍,終於選擇動手。
印暄是被非眠搖回神的,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茫然。
“想到什麼需要發呆?深淵跟冤離欺負你?”非眠平靜的問。
隻是,印暄跟非眠太熟,好歹一起在非鼎經曆過成王初期的動亂,每次非眠表麵上越是平靜的詢問,私底下的行動就越凶狠可怕。
“不是,是有件事我知道自己不該做。”印暄語調低沉的說。
小小的植物人幼崽神色頹喪、眉眼間滿是悲涼,看起來可憐極了。
非眠很不喜歡,“什麼叫知道自己不該做?難道就不做了嗎?”
要是所有人都是這種想法,在千年權貴們選擇放著爛的時候,光是一個軍長頂在最前麵有用嗎?要不是他扇風點火的能耐不差,軍隊不會那麼吸引人,卻也同時讓千年權貴更厭惡軍隊,巴不得軍人們都在前線死光。
知道自己的行為等同於添油加醋,惡意讓非鼎的局勢更混亂,那又怎麼樣?
一群軍人在僵屍前線苦撐那麼多年,不是真的等到了徹底改變嗎?
“我擅於分析、熱衷統籌,但是,我絕不相信,有事是我知道不該做,然後就真的不能做,不是因為我生性惡質,於是為所欲為的刁鑽行事,而是我相信路的盡頭不見得是無路可走,再沒有路,我不會翻牆嗎?”
非眠有些強詞奪理,更幾乎是毫不講理的表達想法。
他是真這麼想,“知道”跟“實際發生”永遠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既然如此,就沒有什麼“知道不能做”的事,這是一個悖論。
印暄很少聽他的雙王說這些,非眠做事一向很有把握,不需額外解釋。
難得聽他闡述想法,難免有種念頭跟著蠢蠢欲動。
保住無拘,當真是辦不到、不可能、不能做的事情嗎?
無拘生性跳脫了點,卻比任何人都細心、體貼,更懂得善待別人。
為什麼這樣的無拘,反而不能活下去?因為他重視相融這個夥伴?
做錯事的是相融,憑什麼要還債、要付出代價的卻是無拘呢?
縱使……印暄想起離佐,再想起某件事,不由自主偏頭看向定軍。
“管家爺爺?”定軍愣愣的和他對望,這是看自己做什麼?